无情刀客转身,双眉微微皱起。他心里很不舒服。他很不高兴一个人到了他身后不足五尺之处,他竟然一无所觉。这种事情过去从来没有发生过。所以他一直活得很好。就算这是因为下雨影响听觉的关系,他也希望这种情形今后不要再发生。哪怕只有一次,都可能要了他的命。金燕子微笑道:“吕兄,你看这小子是不是有点问题?”吕六奇淡淡地道:“有问题的又何止他一个?”金燕子笑道:“还有谁?”“我!吕六奇。”吕六奇冷笑道:“如果我吕六奇没有毛病,是个完全正常的人,我就不该找这小子兜搭,自讨没趣!”这位无情刀客将一股怨气在金燕子上官万堂头上完全发泄干净之后,也像应人喜一样,大踏步走开了。如今,该轮到上金燕子官万堂在如丝细雨中发呆了。
但实际上恰好相反。这位天龙会的金豹护法被吕六奇没来由的抢白了一顿,不仅没有生气的表示,反而像从吕六奇这番话里得到什么启示似的。他目送吕六奇身形远去,唇角上居然泛起了一丝笑意。如果仔细的想一想,应人喜实在应该接受吕六奇的邀请,去听听这位无情刀客要谈的是几件什么事情。因为这位无情刀客不是个仅为了鸡毛蒜皮般的小事情吗,也会大惊小怪的人。如果无情刀客将一件事情看得很严重,相信那必定是一件相当严重的事情。另一方面,应人喜一向也是个很冷静的人,他几乎从没有因喝酒而误过事,而今天却好像处处显得很不对劲。他对小英棋的唐突行为,便是一个例子。无情刀客吕六奇要跟应人喜谈的,是几件什么事情?应人喜何以突然情绪失常?更重要的是:金燕子上官万堂怎么於这时刻突然出现?他碰了吕六奇的软钉子,不怒反笑,又是什么缘故?
第三天,天气突然好转。阳光普照。大地灿烂。随着天气的好转,每个人的心情也好像跟着开朗了起来。秋冬交替,并不是个垂钓的好季节,峰峦起伏的山区中,更不是垂钓的理想地方。但快活林所包含的这片山区,却属例外。小湖如镜。柳条摇曳。湖边柳荫中,有人正在垂钓。荒山不该有湖,秋冬不该有柳,而快活林得天独厚,偏就是这样一处奇怪的地方;它有着别处看不到的景色,也有着别处见不到的人物。所以,它如果发生一些别处不该发生的事情,也就不值得惊奇了。垂钓,是件雅事。但如今这位垂钓者,却不是位雅人。他是近年来江湖上刀法最快、脾气最怪、心肠最狠,被人暗地里喊作“冷血”杀手的“无情刀”客吕六奇。
“奇怪,怎么还不上钩?”这位无情刀客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只有他自己听得到。也不知他究竟指的是“鱼”还是“人”?如果他指的是鱼,他必须忍耐。湖中鱼儿多得很,只要他下的不是空钩子,早晚会有收获的。如果他指的是人,人倒马上就来了一个。绣花剑客何梦洲!绣花剑客手上也拿着一根钓竿,正笑眯眯的沿着湖边向这边走了过来。他先向吕六奇笑着打招呼道:“吕兄好!成绩怎么样?”吕六奇就像是不认识这位绣花剑客似的,将绣花剑客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眼,才带着一脸怀疑之色道:“你不是失踪吗?这两天你仁兄跑到哪里去了?”绣花剑客收起笑容,长长叹了口气道:“一言难尽。”吕六奇眨了一下眼皮道:“什么叫一言难尽?”绣花剑客目光转动间,忽然急叫道:“快,浮标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