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沙僧如此说,燃灯递过来赞许的目光。
沙僧得了鼓励,又道:“大师兄,二师兄,纵然佛祖追不回师傅,可我们都是佛门弟子,就算取不到真经,也应视为一种历练,不妨在凌云渡继续等下去罢,佛祖不会不管我们的。”
“这……”
悟空更加犹豫。
其实他也明白沙僧是没有退路了,才说出这种话,可是人在骤然陷入绝境的时候,会不自禁的抓最近的一根稻草,佛门就是靠的最近的一根稻草,至於这根稻草能否带着自己上岸,暂时已经没法考虑了。
他既希望佛门能给自己安排个好的出路,但同时,又明白佛门的性质,说好听点,是四大皆空,说难听点,就是无情无义,经没取成,菩萨的命令没做到,自己在佛门眼里还有什么价值?
难啊!
悟空本能的看向了八戒。
八戒看似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实则精明的很,这种人理性大於感性,从来不会被莫名其妙的感情波动所困扰,也能看清自己的处境,不会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相对於悟空,八戒清醒多了,金蝉子都死了,取经的主角没了,还取什么经?佛门不怪罪就算不错,哪里敢侈望奖赏?
再说八戒亲眼看到陈萼夫妻飞速成长,将来……未必就不能独挡一面,反正跟谁不是跟?
而且佛门的势力太过於庞杂,高手又多,自己区区太乙,搁在佛门根本不算什么,反是陈萼身边人手简单,投奔过去,或有被重用的可能。
当然,最重要的是一点,是他知道既便如来捉住了陈萼,也不敢杀,因为陈萼主掌冥府开辟一事。
简而言之,跟随陈萼虽然有风险,但是跟随佛门,是完全看不到未来。
八戒向燃灯叫苦道:“佛爷呐,俺老猪也是有家有口的人哪,既然娶不成亲,那俺还是回女儿国与娘子团聚好了,将来俺就做个在家修持居士,日日诵念佛祖和佛爷的大名,俺老猪就告辞啦!”
说着,向燃灯深施一礼,驾起云头,飞遁而去。
燃灯面色沉了下来,但是以他的身份,还不至於强行拦着八戒不让走,佛门渡人,常说一句施主与我佛有缘,可八戒不是施主啊,人家转行当了住家居士。
佛门典籍中,从未说过不许人当住家居士。
於是,燃灯又看向了悟空,透露出淡淡的殷切挽留之意。
悟空知道八戒贼精,现在连八戒都走了,显然是不看好跟随佛门,那自己也没必要跟着佛门,再转念一想,自己是女娲娘娘补天所遗神石所化,自己的跟脚,在娲皇宫啊,实在不行,就上娲皇宫去抱女娲娘娘大腿!
“燃灯佛祖见谅,师傅都死了,俺……俺老孙也回花果山啦!”
悟空底气不足的嘿嘿一笑,就要走,却见空间起了波动,如来那无限长的手臂缩了回来,再一看,手心是空的。
“阿弥陀佛~~”
燃灯喧了声佛号,问道:“可是让陈萼跑回了长安?”
如来叹了口气道:“那陈萼竟在沿途布置了多个传送阵,接力传送,一次数万里,贫僧无能,教燃灯佛祖失望了。”
如来虽然讲的平淡,实则暗暗心惊,本来在最后一个传送阵的时候,都要抓住陈萼了,但陈萼的拳头上多了一只拳套,直接一拳打过来。
那一拳的威势,他永远也不忘了。
如来又不禁看了看手掌,中指通红,到现在还疼痛欲折。
自己有多久没尝到过疼痛的滋味了?
燃灯又问道:“陈萼夫妻杀掉了金蝉子,使得取经大计功亏一篑,难道此事就这样算了?”
如来摇摇头道:“此子倒是心机深沉,想必他早已看出金蝉子有问题,却隐而不发,直到凌云渡才动手,贫僧想不明白是,他如何得知金蝉子会於凌云渡苏醒?又怎能把时机把握的如此精妙?”
燃灯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太蹊跷了啊,如果说,佛门有内鬼,向陈萼通风报信,那是完全不可能。
“罢了,罢了,先回灵山,看此事如何善后。”
如来沉着脸,手臂就要收回。
悟空已是尖叫道:“如来佛祖,既然经取不成,你就放了俺老孙吧,把俺老孙头上的金箍取去,如何?”
“你这猴头,将来莫要后悔!”
如来笑骂了句,爽快的替悟空摘去了紧箍,毕竟悟空是菩提老祖的弟子,又和娲皇宫有些渊源,放他自由倒也不是多大的事。
“多谢如来佛祖!”
悟空作了个揖,就驾起筋斗云,转眼消失不见。
如来收回手臂,远处灵鹫山上的异相也消失不见,燃灯心忧自己的灵宝,不过他清楚,陈萼既然回到长安,就不是强行讨要的问题了。
‘罢了,罢了,还是先回灵山罢!’
燃灯转身即走,看都没看沙僧一眼。
沙僧木然站着,心里充满着巨大的恐怖,如来走了,燃灯也走了,佛门放弃了自己,再看着地上的担子,突然他觉得,是如此的可笑。
十万八千里,只差最后一里啊!
‘我辛辛苦苦所为,一心向佛,究竟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