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小镇上的潦倒教书匠,
柳浥尘更是不甚惶恐。 李往矣急忙托住他的手,不让他下拜。
“柳兄客气了,你是读书人,我亦是读书人,同为儒门弟子,何来这般尊卑高下?萍水相逢,当以兄弟相称,以年齿论长幼才是。”
柳浥尘被架起,却还是有些窘迫。
李往矣开玩笑道:“柳兄,你年齿既长於我,境界又比我高,真要拜,也该是我拜你才对,你不会是故意在这里等着我的吧?”
境界更高?
柳浥尘定神看向李往矣,惊讶地发现竟然真是这样。
他为三境藏器境,而来自寒山书院的李往矣,居然只有一境。
“这……李兄,你出自寒山下院?”
“上院。”
“既是上院,那为何境界却如此之……”
李往矣洒然道:“谁说境界低,就不能入世行走了?柳兄作为常居市井之人,竟也如此迂腐么?”
柳浥尘无言,忍不住仔细打量起对方来。
很快便发现眼前这位寒山上院弟子,气质清逸出尘,虽只有一境,神态却闲散中透着从容、自信。
其超然脱俗之姿,远非他这位小镇三境教书匠可比。
他不禁愧然道:“是我眼拙了,敢问李兄,你是代表寒山书院,前来灵龟镇谋取机缘的么?”
“算是吧,朝雨兄也知这小镇机缘将现?”
柳浥尘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小镇鄙民,岂能与各方大宗天骄相比?我只是因久居小镇之中,如鸣蝉知夏,草木知秋,偶有觉察罢了。”
“说来惭愧,在下自开蒙起治学求道三十余年,不可谓不用心、不刻苦,却一直困顿於三境藏器,始终未能破境,早已绝向上攀登之心,只坐守学堂,教几个蒙童,聊度余生。”
年方不惑的教书先生,本是读书人一生中最畅意最风采的年岁,脸上却透着风霜苍老之色,两鬓也已微斑。
令人唏嘘。
李往矣宽慰道:“《易》曰:君子藏器於身,待时而动。我儒门第三境藏器境,便是要我等儒门弟子,静心养器,待得一日同风起,自然如大鹏凌空,扶摇直上九万里,还请朝雨兄莫要自弃。”
柳浥尘收起心绪,作揖拜谢:“多谢更新兄吉言!更新兄,伱若欲谋小镇机缘,我有一言相赠:天泽在民,宜善待之。”
“多谢朝雨兄!”
两位年龄相差悬殊的读书人,又落座畅谈了一阵。
有学童过来请教先生问题,李往矣便告辞离去。
“大师兄,这位柳先生风仪不差的,我觉得他很快就能晋升到格物四境。”刚出学塾,小芊君就贴到李往矣耳边小声说道。
方才她一直安静地守在边上,听大师兄和那位教书先生谈玄论道,并负责添加茶水。
她真觉得那位柳先生风仪不俗,毕竟连名字都取得那么好。
“对吧,大师兄?”
李往矣微笑着摸了下她的小脑袋。
刚要说话,大街上忽然传来一阵叫嚷:“明山剑宗传人韩弦空,和断刀宗传人殷殃对上了,就在在落桐街那边,大家快去!”
旋即几无数道身影,从各个方向掠起,极速赶往落桐街。
“大师兄,要不然咱也过去看看?”
小芊君眼睛莹亮,也想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