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平儒门,另立新道,一扫人间寰宇!
好狂的口气。
李往矣有些惊异地看着萧立春,没想到这位窃取文运,转世重生之人,竟是如此一位狂生。
荡平儒门,别说是一般的大神通者了,就是道、佛两家加一块,也做不到。
要不然当今九洲世界,也不会是儒家治世,一统天下。
“萧兄好大的口气!”
“你觉得我做不到?”
李往矣没有回答,他不觉得有谁能够做到。
儒门学子遍布九洲,哪怕似南梦华洲这道门第一大洲,也有如天南国与鸿洲这等文教发达,文风鼎盛之地。
佛门第一大洲西净土洲,亦相差不远。
中土神洲、东南清嘉洲、东蓬莱洲、东北大荒洲、北止戈洲、西北烽火洲等几大洲,更不用说。
甚至连西南天妖洲,也有数十座儒家学院,无数妖族拜入书院,修习儒学,化身儒门弟子。
在数以千万计的儒门学子的造就下,儒门气运之盛无与伦比,放眼人间,谁与争锋?
萧立春却神情飞扬道:“我也知道当今儒门,或者说是儒教,乃是人间一庞然大物,儒林中大儒、鸿儒、圣贤如恒河沙数,不可计数。”
“但正因为如此,才让人间大天地,变得停滞、腐朽、恶臭,到了不破不立的境地。”
“想要扫荡儒门孔教,还天地以清明的人,不止我一个,吾道不孤。”
说到这里,萧立春顿了一下,脸上浮现一抹笑容:“更重要的是,儒门内部是真的腐朽、堕落了,你出身王朝林立、武夫纵横的北止戈洲,或许感受不深,悠游的南梦华洲也以道门为首,迹象不显。”
“等你到了儒门占绝对统治地位的中土神洲与东南清嘉洲,伱就知道在下并没有添油加醋,故意贬低。”
李往矣略微沉吟,并没有就此争执,毕竟他没有去过东南清嘉洲,中土神洲也只是转乘路过,未作停留,不知道这两座儒门占主流的大洲具体是何风气。
虽然他看过许多这两大洲的仙家邸报,但读过万卷书的他,赞同亚圣的那句话:尽信书不如无书。
他家先生也让他读完万卷书后,当行万里路,亲眼去看看天地人间。
於是他转了个话题道:“萧兄刚才说要另立新道,敢问是何种新道?真可取代儒学,改天换地么?”
萧立春微笑回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想要弘扬新道,这第一步便是荡平儒门。”
“旧的道统倒下了,新的自然而立,正所谓:云破天开,曦光自来。”
李往矣回道:“也就是说,萧兄当下并无新道,只是想打倒儒门,推倒当今一切。”
萧立春反对:“并非没有新道,而是当今儒门势太盛,新道无以立。”
“其实李兄,你我本就该是同路人。”
“你名往矣,字更新,都是破旧立新之意,你的名应该是祖父或者令尊取的吧?表字则应当为周夫子或者陆山长所赐,名字来自不同之人,却都蕴含同一个‘新’字,岂非冥冥之中便预示李兄,当创造一个新的世界?”
“或许你这位儒门弟子,才是上天注定的儒教掘墓人!”
听完萧立春这番“有理有据”的话,李往矣却毫不犹豫地摇头道:“我不会与你是同路人。”
“就算儒家学说真有问题,人间天地真的在儒门的主导下,变得停滞、腐朽、堕落,我也不赞同将其彻底推倒、毁灭。”
“诚如萧兄所说,儒门统治了人间天地一万年,一万年过去,儒家学说与宗旨,早已与这片天地的万民,血肉交融,成为了一体,不可分割。”
“如果儒门彻底打倒了,天下禁绝儒学,让九洲万民去遵循你所谓的新道,或者是其他什么外来之道,那这天下还是九洲的天下么?”
“这万民,还是九洲的万民么?”
萧立春眉头微皱,面露沉思,显然他以前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半晌后,他开怀笑道:“你提了一个好问题,我暂时还无法回答你,不过我也想反问你一个问题。”
“萧兄请说!”
“如果浩劫降临,人间天地无以抵挡,亿万民众全部丧生,连身躯肉体都没有留下,你觉得与换了天下学说、人们思想相比,哪一个更坏?”
“自然是民众全部丧生更坏,可是我认为,只要我九洲民众万众一心,就不至於走到那一步,哪怕情况再危急,自有仁人志士冲天而起,带领九洲万民挡住浩劫,击退黑暗。”
萧立春神情幽然地看着李往矣。
良久之后问道:“你确信?大赤天世界与其他几座大天地,可是已经彻底覆灭了。”
李往矣点头:“我确信!”
萧立春洒然一笑:“好吧,真不愧是寒山李往矣,看来今日我是没法将你引为同路人了。”
李往矣微微拱手致意。
虽然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是今日这一番交谈,仍让他受益良多。
萧立春摆摆手道:“你不用谢我,其实我今天等在这里,是要打杀你,窃取你的气运的。”
“你一促成天地封正独登《惊世名录》,二与东华山神主神游一洲,三帮助烛照洞天回归人间,这每一桩每一件,都是了不起的壮举,有恢宏气运加身。”
“如果能夺了你的气运,不仅能消减儒门气运,也能让自己成为气运之子,从今往后大道仙途,无比顺畅。”
李往矣对此并不意外,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宗也”,是在等他。
他回道:“萧兄的意思,不对,我或许该称前辈,前辈的意思是不准备出手了?”
萧立春颔首:“虽然今日没能将你说服,但我总觉得早晚有一天,你我会成为同路人,所以我改变主意了。”
“另外,你还是叫我萧兄为好,叫前辈……总感觉快要时日无多的样子,我好不容易才转世成功,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李往矣无所谓地回道:“好吧,萧兄——多谢萧兄高抬贵手,不过你不打算对我出手,我却仍要为了鸿洲学子,向萧兄追讨文运,还请萧兄能够爽利一些,不要让我作难。”
“嘿,好你个李更新,还真是难缠呀,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竟然还惦记着那些许文运?”
萧立春用折扇指着李往矣,又好气又好笑。
李往矣却一本正经道:“在萧兄这等大圣人眼里,那只是些许文运,可是在左老前辈这位文庙老爷眼中,在鸿洲万千学子眼中,五年的文运却是一笔无可比拟的大道鸿福。”
“失了这五年的文运,鸿洲学子只怕十年之内,都无人能够破境,那些稚子蒙童,更是无以踏上修行之路。”
萧立春瞪着他:“你一定要讨要这些文运,没有转圜的余地?”
李往矣摇头:“没有,这是我此次来州学的首要目的。”
“可我若是不还呢?”
“那就只能手底下见真章了,寒山书院李往矣,请前辈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