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普胜冷笑道:“自古以来历朝历代,若论对少林寺施恩之厚,
再无堪比元廷者,大和尚们心怀感激之下,自然也觉得蒙元本该是天命之主,元廷更乐得有人替他吹法螺、站根脚,岂不正是不谋而合?” 灭劫师太闻言,额头上忽然冒出一层冷汗来。
邹普胜又补充道:“这几年少林高僧在江湖行侠,所斩杀或捉了送官的所谓江洋大盗,其中至少一半以上,都是各地义军中的成名好手。”
叶孤鸿在一旁听了良久,此刻慢悠悠插口:“师父,徒儿说句话儿,其实若说要抗元,我们这些名门正派,归根结底,决然没彭和尚那些好汉来的坚决。”
灭劫师太皱眉道:“此话从何说起?”
叶孤鸿叹口气道:“因为咱们有根基啊!师父,且不说峨眉,咱们说武当,武当七侠这些年名头好大,行侠仗义之举定然不少,其中必有许多时候,是在和鞑子为难。但是师父你想,即便强如武当派,他敢公然打出反元的旗子么?只怕今天打出,明天武当山就被鞑子铁骑踏平了!”
灭劫大怒道:“踏平便踏平!他们怕被元廷踏平, 我峨眉却不怕!人生在世,谁能无死?便是门派也是一般吗,百年之前,世间何曾有什么峨嵋派?大家同鞑子轰轰烈烈做上一场,便是满门败亡,又有什么打紧?那彭和尚不是说么——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我华夏名山万千,鞑子当真便能一一踏平么?”
叶孤鸿只觉肝肠之中,一道热气腾地升起,便连体内气劲运转,似乎也陡然加快。
忍不住腰杆一挺,高声道:“掌门人有这番肝胆!我峨眉派理应大兴!”
邹普胜亦被灭劫豪情慑服,抱拳道:“今日邹某真正见识了峨眉掌门的气概!佩服、佩服!”
灭劫喝道:“分内之事,哪里值得佩服!哼,且待贫尼回归门派,好好合计一番,好歹同鞑子们做上一场。”
说罢便催促上路,徐寿辉连忙道:“师太莫急,晚辈特意等在此处,正是为了捎带你们一程。”
眼见灭劫急欲归去,他便令人去开动了船只,众人就县城旁的义水马头上船,直驶入巴水,再入长j江,继而沿江而下,直抵鄱阳湖,区区两三日,便到了吴城镇。
鄱阳帮帮主徐大力得知,连忙赶来招待,但是灭劫归心似箭,将他嫂子、侄儿众人,托付徐大力照看,自己则带了叶孤鸿,赶一辆空车,径自去晓月庵接徒弟。
他师徒二人这一去一归,来回足有三月,走时尚是满天飞雪,归来已是草长莺飞,远远望见梅岭秀立,师徒俩脸上都忍不住挂起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