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良心讲,在接连斩断百里川一手一腿后,她是有过那么一丝丝自责的……并非因为她对一个老人家无礼,她只责怪自己太过下手无情。
现今的程饮涅,却把她随口一说的话付诸现实,所使手段甚至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望着一脸不安的小姑娘,程饮涅缓缓抬起手在她额头点了一下,笑道:“你是不是想说,我竟然也这般心狠手辣、惨无人道……对吗?”
咬着嘴唇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后,云秋梦还是点了下头,随即又补充道:“但这不能全怪哥哥,都是百里川自找的。就算哥哥以超过十倍的残忍手段对待他,我也绝无任何异议。”
“可是你会因此而怕我,然后慢慢疏远我……”说罢此话,程饮涅抬头看了一眼湛蓝的天空,再次开口时便添了一丝苦涩的韵味。
“你现在一口一个哥哥,莫不是因为觉得欠了我的,欠了你兄长的……你接我来此,大抵是为了偿还心中那份不安罢。”
心事就这样毫无预兆的被人拆穿,云秋梦只感到一阵脸发烧,但她还是倔强的抬起了头。
“哥哥何出此言?难不成,我这妹妹在你心中就这点儿分量吗?你当真以为,我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还债而已吗?”
“对,没错,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就是这样而已。”
程饮涅毫不顾忌的承认了心中所想,如此一来,最不光明磊落的那个人反倒成了口是心非的云秋梦了。
“好了,现在不是解决私事的时候,还是想想怎么处置百里川吧!”程饮涅一语便敲碎了所有的尴尬。
将一双大眼睛瞪得提溜圆,云秋梦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哥哥不是已经将他制成人彘了吗?让他在痛苦中郁郁而终不就得了……还是,要将他从盐水里捞出来捅上几剑出出气吗?”
因为程饮涅所作所为早已超出了她的极限,所以她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来处置百里川了。
程饮涅一本正经的招呼她坐到了身侧,翩然握住了她的手,清晰的感受到了她在颤抖。为了让云秋梦能够好受一些,他极力保持着温暖和煦的笑容。
“知道我为何不允许你见他吗?纵使将他制成人彘,也不过就是由酒缸中探出一只脑袋而已,你根本看不见他失掉四肢的身体。细细想来,这并没有什么好怕人的。”
“那……究竟是为何?”云秋梦刻意将身子向后仰去,问话的声音还比不上蚊子的嗡嗡声。
值得一提的是,她在略微感到惊惧的情况下,还是毫无预兆的反手将程饮涅攥的很紧。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在无意识下做了这么一个小动作,但这大抵也是信任一个人的表现吧!
她早将眼前这个瘦瘦高高却很是羸弱的男人当成了自己的家人,甚至莫名的生出了几许小小的依赖……只是后知后觉罢了。
用修长的手指在云秋梦手背上敲了两下后,程饮涅才故作轻松是的说道:“闲来无事,我便自幽冥宫借了一条眼镜蛇……后来,我觉得它好像不是很好玩儿。便找了两个胆大的屠夫剖开了百里川的肚子,将那条眼镜蛇放了进去。”
闻听此话,云秋梦“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什么!你说你把眼镜蛇放进了百里川的肚子?”
她脸上的神色早已不能用“吃惊”二字来形容,好似如雷轰电掣一般呆立在原地,一张小嘴怎么看都是一个圆圈,塞一只汤圆进去是完全没问题的。
程饮涅丝毫不意外她的反应, 十分淡然的朝她挥了挥手:“坐下,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缓缓坐回原位后,云秋梦的鼻尖竟於不会自不觉中冒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但她依旧极力保持着微笑:“哥哥有话但说无妨,我什么都挺得住。”
贴心的安抚了云秋梦一番,程饮涅才继续补充道:“我嘱咐过屠夫们,缝好百里川的肚子以后,千万不要忘记在他小腹上戳上一只能够通气的竹筒。不然,那条蛇呼吸不到新鲜的空气可是会被活活憋死的。
那条眼镜蛇虽是牲畜,却也无辜,我不想让它因为一个恶人而枉送性命……待它将百里川的内脏啃食的差不多以后,我自会将它送到它主人那里。”
一下子听了这么多,云秋梦的承受能力较最初不知强了多少,也是见怪不怪,顺其自然了。如同程饮涅所说,就算他是阎罗殿里的阎王,也绝对不会锁自己的命。
想到此处,云秋梦终於能够一往如常的露出笑容来:“百里川多行不义,天下苍生都会感激哥哥这番壮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