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怀心事的两人漫无目的闲逛了一阵,一位侍女模样的女子神色匆匆的由对面走来,看似不经意的在顾怀彦身上撞了一下:“速去后院枯井寻人。”
没有片刻的犹豫与怀疑,顾怀彦拉起程饮涅的手便朝着后院跑去:“快点,去晚了可能会错失一条重要的线索!”
越是接近目的地,二人的脚步反倒迈的极其轻巧,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就会打草惊蛇。
那个小丫鬟算是诚不欺我,二人背靠着墙壁守在后院门口,便听得季海棠发出了一声颇为凄厉的尖叫。
紧随其后便是一男子带着杀气的声音,让人听了毛骨悚然:“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叶枕梨到底是死是活?她的软剑究竟在哪里?”
当顾怀彦小心翼翼的探头去看时,从头到脚被一身深紫衣包裹极严的男子已经用手扼住了季海棠的脖颈。
二人紧挨着那口枯井,双脚逐渐离地的季海棠随时都有坠井丧命的危险。
紫衣人怒道:“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就算没有你,我也不乏别的帮手。不仅如此,我还会将你的秘密公开,我要让你死后身败名裂,再也做不成销金窝的少主。”
季海棠心中虽然充斥着惶恐,却还是努力保持着极大的镇定:“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呀!杀了我你就永远也别想知道叶枕梨在哪儿,你这辈子都别想得到她的软剑!”
他之所以敢这么说话,是因为他在出发之前将蒙儿派了出去,便是那位顾怀彦传话的侍女。
沐寒霜安插在他身边的卧底,完成的第一个任务竟是为找人救季海棠,既在情理之中有出人意料之外。
就这样与这位紫衣人耗了许久……算算时间,顾怀彦与程饮涅差不多已经到此,季海棠故意用言语激怒了此人。因为他知道,顾怀彦与程饮涅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死。
果不其然,就在紫衣人凝聚掌力挥向季海棠时,来不及多想的顾怀彦迅速捡起地上的小石子丢了过去。
他虽然保住了季海棠的命,得到喘息的季海棠却借机拔下束发玉簪刺穿了那人的喉咙。就连献血溅至脸上之时,他都在得意的笑。
这样的笑容,真切的让人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毛骨悚然。
捏着手中余下的小石子,顾怀彦呈现出了极大的不悦:“季海棠,你下手可真狠!为什么不留活口?你就不想知道他是谁?为什么要杀你吗?”
狠狠的将玉簪拔下之后,缓缓起身的季海棠咬牙切齿的说道:“这还用问吗?他不就是那个一直与我书信往来……想要叶枕梨软剑并杀死赵大亮的人吗?”
望着他脸上哗啦啦往下流的献血,程饮涅揉搓着手背问道:“我和怀彦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小丫鬟,是你安排的吧?”
“是又如何!咱们现在可是盟友,难道我不该向你们求救吗?他死了,你们好朋友叶枕梨不也安全了吗?”
确信威胁自己的人已经去了阎罗殿,季海棠对待恩人的态度也发生了极大的转变,言语之间毫无敬重与感恩可言。就算自己的小手段被拆穿,他也没有一丁点儿的羞耻感。
对着地上的屍体看了又看,程饮涅才轻笑了一声:“你确定这就是一直与你通信的人吗?万一杀错了人,接下来可是会很麻烦的。”
“难道不是吗?”问这话时,季海棠的口吻中携带着多种复杂情绪,其中还有那么一小点儿的后悔。
程饮涅伸手指向了屍体:“你用玉簪刺穿了他的脖颈,血是向上飞溅的。但你仔细看看他的面罩下,缝隙间竟然也有鲜血流出。”
就在季海棠心怀忐忑的伸手去揭面罩时,
程饮涅顺势将手搭在了井边:“如果我猜的没错,四面通风的后院应该是这位仁兄所选。这口井虽然已经干枯,可到底曾经养育过滋养大地的井水,里面依旧有着流水口与通风口,甚是还能听到隐隐传入耳边的风声。”
点头默认前半句话的季海棠越是接近真相,那只手便越是颤抖:“敢问城主大人,他为什么要选择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与我会面?以我的武功根本就打不过他。”
程饮涅蹲到他身边,十分迅猛的按住了他的手,一直将他推到了面罩之上:“你心中应该很是清楚,只有这样才能掩盖住他身上的血腥之气。
但你太过急功近利,又捎带着一丝自负,还必须要让我和怀彦看到这出好戏。如此种种……你心里装的事实在太多,被你忽略的事自然就会更多。”
当季海棠颤颤巍巍的拿下面罩之后,呈现在众人面前的竟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刀口上翻的脸蛋早已看不清本来面貌。
季海棠吓得大叫了一声,连滚带爬的軲辘到了门口,豆大的汗珠一颗颗落下。
他之所害怕不是因为这人脸上的惨状,而是他知道自己杀错了人。这就意味着,一直要挟他的幕后黑手还在人世间逍遥快活,他自己还有着诸多潜在的危险。
倒吸一口凉气的程饮涅伸手解开了紫衣人脖颈处的纽扣,厚重的斗篷顷刻间摊散至地上。他的衣服上洒满了道道献血,腰间垫着厚厚的一层纯棉面巾,部分献血已经凝固成血块粘在了上头。
斗篷散开的瞬间,一股好闻的檀香味瞬时飘进了三人的鼻尖,顾怀彦道:“将檀香熏在衣服上,也是为了遮掩血腥之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