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空小和尚在夜空下无助的大喊了许久,然后紧紧的捏着那一截灰色衣袍回到了寺中,关上寺门。来到佛殿正中的蒲团上跪坐下来,拿起蒲团前的木鱼杵,缓缓的闭上眼睛,然后一下下的敲击着木鱼。佛像前昏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泪痕仍未干。
空寂的佛堂之中响起了一声声敲木鱼声,伴随着佛前黄灯透过屋缝瓦檐散入夜空之中。
整座渡尘寺就只有他一个人,一个十来岁的小和尚伴着油灯古佛,敲木鱼声在空荡寺庙之中回荡。
敲木鱼声由最初的轻重不一,慢慢的变得平缓了。当天亮之时,木空站起身来,来到后殿之中,站在那早就准备好了的一套掌门袈裟前,看了许久,最终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脱得赤条条。随之便将那一套叠在那里的佛衣穿上,原本宽大的红色袈裟一穿到他身上竟是快速的缩小,变得大小正好合身。
他也不惊异,因这为袈裟本就是一件宝物,可避尘、避水、避火、避毒、避邪、避世间一切无妄。
一件件的穿上,不急不徐,最终将一串大大佛珠戴在身上后便将自己脱下的僧衣整理好。转身出来,穿过回廊环檐,来到一尊吊着大铜锺前,推动着一根木头撞击在巨大的铜锺上。
这一刻,东方太阳刚刚升起,一缕阳光照在木空头顶。
“铛……”
锺声悠扬绵延,仿佛不会停止,随风而飞,似要告诉整个天地这里有一座渡尘观。
“铛……铛……铛……”
锺声总共响了二十九声,在天地间却传导了一天,太阳从东走到西,在锺声落下的那一刹那,阳光自木空的头顶消失,沉入云山之后。
这锺声是渡尘寺的掌门继位锺声,从今天起,木空就是渡尘寺第二十九任掌门,也是渡尘寺有史以来最小的掌门,也是唯一个穿着掌门袈裟还要撞锺的掌门人。这些不过是刚刚开始,他自今以后将代表着渡尘寺面对这天地波澜,或许渡尘寺将湮没,化为历史,又或许,渡尘寺会如它的名字一样,渡过凡尘,抵达彼岸。
在渡寺尘前木真斩断自己的衣袖消失在夜空之时,绣春弯河神庙前,陈景依然是坐在那已经重建了过的河神庙门槛上,而他面前则是远近各处汇集过来的求道的开灵妖物,密密麻麻,或坐或卧,或自河中探出头来,或站在不远处的树枝上。对於他们的问题陈景是有问必答,於陈景来说,修行者之间的问题没有一个是简单的,即使是看似简单至极的问题,但是当要回答出口时便会发现问题并不简单,看起来很简单的一个问题要说很多才能说的清楚。当回答完之后,他自己心中也有一种清新的感觉。以前就像是镜蒙尘,一直不知道,偶然之间的抆试完之后,才现自己从镜中看到的自己都蒙着一层灰。
“河神爷,这些日子以来,为什么天地间凭现异象,每天都有旱雷阵阵,这是为何?难道是天地即将大变,若是的话,我等法力低微的小妖该怎么在大变之中活下来。”一只猴子学做人模样的盘坐在地上问朝陈景问道。
陈景略一思索,便说道:“天地永恒,阴阳变化,从未停止过。就如这泾河,看似一直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它是不断的变化着的,我开口说话前的泾河与现在的泾河已经完全不同。若说天地是一条泾河,那么我们就是泾河之中的小鱼,你说泾河如果干涸,河中的鱼又该怎么办。”
“如果泾河干涸,河中的鱼无论怎样都没用,除非河中的鱼能够摆脱自身的局限在陆地上存活。
”那猴子说道。陈景说道:“修持自身,摆脱天地的束缚,自然就能做到天地沉沦湮灭我自安然不动。但是这一点极少有人做到,所以,在修持自身的同时可以寻一处的庇护之处暂息此身。”
“何处可息身。”猴子快速的问道。
“你们心中的神圣之地,必能护佑你们。”陈景快速的回答道。
在陈景话才落,顿时有一些灵物离去,而他们空出的位置立即被后面的灵物填补了。那离去的妖灵显然是去自己心中的神圣之地了,在有灵智的生灵心中都有着几处神圣之地。
不远处一条黑白相间的小蛇开口问道:“河神爷,您为何任由那女子挖你的神庙?就我所知,神祗的神庙与自身关系紧密,若有人挖庙则相当於刨神祗身上的皮肉般疼痛,您这样做其中有什么玄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