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
在陈景从昆仑出来的时候,举目望去,千里之内,满目疮痍,一片泽国。那时的他只觉得心焦似焚,花了数天时间将所有倾泻而出的水收了,却已经有许多人的家园毁在了洪水之中。
这种情况不是陈景想要的,但是如果让他再面临一次那样的选择的话,他依然会这样做。只是,这却让他的心有些乱了起来,过往的一切思想意境都像是空中楼阁山间云雾一样飘摇起来,他没有回绣春湾,而是在大地上行走起来。
当他双脚一步步的踩在地上时,他的心才平静一些。
陈景回头看了一眼那栋屋子,屋中灯光暗淡,心中突然很想为自己再立下一条规则:“非信不救,非求不救。”
他一边走在黑暗之中,一边想着,最终还没是没有定下来,不过,却有另一条训言在自己心中成型。
“人有辱,隐解之。”
陈景相信,如果自己这次如果能够处理的更隐秘一些,为人遮羞,他们一定会不会这样对自己。他手中提着的白狈并没有多大,捏着他的劲脖,白狈初时是辱骂,后来又变成了哀求。陈景一直没有理他,当他来到一处小亭时,他突然伸手在空中,摄来一个瓮,将白狈塞入瓮中。
白狈大声哀求道:“真人,请您饶了我这一回吧,我再也不敢了,我家中尚有一妻一女,我若被封禁,她们必定要被人欺凌。”
“你即知这些,又何必去欺凌别人。”陈景问道。
“真人,小妖知错了,小妖再也不敢了。”白狈在瓮中大声哀求。
陈景看着里面被塞成一团的白狈,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知与不知,我无从分辨,但是你种下恶因,不能因你一句知错就消泯,你必须承担这个恶果。”陈景说到这里顿了顿,过了一会儿又说道:“你对於他们来说是一种耻辱,他们都不想你再活在这个世间,那么我就封禁你到他们老死吧。”
“啊,不要啊,真人,不要啊……”
“你放心,我会布下禁制,每月的月初夜色最浓时,你能够吸纳到天地间的灵力,这样可以让你不至於死去。如果你告诉我你家在哪里,我可以去告诉你的家人,告诉他们你被封禁在这里,让他们每月的月初来探望你。”
白狈见陈景铁石之心,求之不动,言语立即变得污秽起来,谩骂不断,说道:“你岂会这么好心,你这个淫道,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
陈景任他骂着,等他骂完后,说道:“我确实不是真的道人,我叫陈景,司职天下的雨水。”
“你是司雨天神?”白狈仍是不信,陈景却是在瓮上快速的画了几个玄符,抬起那风雨亭,将那个瓮按入了亭下的土中,放下亭子,放下的瞬间,白狈已经快速而焦急的说道:“我家住在藏剑锋上元洞。”
风雨亭压下,白狈的声音也就消失了。
陈景又在亭子的四根柱子的最顶和最下方各画上了一个符文。
当天夜里陈景便去了离卧虎城百里左右的世藏剑锋的上元洞,找到了那白狈的妻女,让他意外的是,那女子居然是人间女子,而且是人间富贵人家的女子,现在听说白狈被封制在了卧虎城后就央求陈景能将她带着卧虎城来,她无法再在那里住下去了,找不到了吃食,不敢出去,而且不用过多久就会有山中别的妖怪欺上门来。
陈景答应了她们,将她们从上元洞中带了出来,路上果然有些妖灵出现,言词无礼,在被陈景施法术驱赶走后不敢再靠近。
那女子本是人间富贵人家的女子,名叫竹韵诗,
是在家中弹琴之时被白狈摄到了藏剑锋上元洞中。生的那个女儿虽然是人类,却有妖异之处,她看到了陈景法术惊人,希望陈景能收她女儿为徒弟,陈景没有答应,那女子便一路低泣,说自己的女儿一定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在卧虎城中一定会被烧死的。陈景在沉思了一会儿之后,说道:“我为她种上禁制封印吧,让她能像正常人那样的过活。”
白狈的妻说道:“禁制封印虽能让她现在妖异消失,难保以后不出现什么事,万一再出现奇异之处,难保不被人当妖怪杀死。”
陈景暗思,现在她年纪幼小,种下封印必须是很微弱的,等她长大了,封印也许就会不管用了。但是他现在实在不想将一个人带在身边,想了一会儿后说道:“我传你一篇《神明守身经》吧,常诵此经,即使是遇到了一些鬼魅妖物也能保你平安。”
说完又摄来一棵大柳树,取出树心,转眼之间雕刻成一个人像。又在那巴掌大的人像额头点下,一道金纹出现,又慢慢的暗淡下去,最后只留下一道暗金色的印记。陈景又在神像身上勾勒出几道线条,乍看上去就像是在刻划人像衣服,仔细看去原来却是画着一个个符文。
一会儿后,他想了想,又在人像的背上刻下了一篇《神明守身经》,只是这一篇与以前的《神明守身经——泾河篇》不同,这一篇里面的内容加了不少,包括了泾河篇,又多出了一个司雨篇,这是陈景自离开昆仑之后又重新悟得的一些东西加在了里面。
他一边刻着一边念着,白狈妻用心记了下来。
陈景道:“你以后教她念诵此经,此生应当能平安无事,三十四年后,你还能与你丈夫最后一面。”
那女子接过柳木人像,只觉得一股温暖的气息自柳木人像上传导开来,让她安心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