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圆融是一种无关法力法术的境界,但是他却又能深深影响着一个修行之人的法力与法术。这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唯得者自知,唯近者修持。
道心若得圆融,定然会出现相应的神通。
陈景最开始将杨红红镇住,那只是下意识的做法,他觉得自己能,便那么的做了。直到在木真的心之世界中与木真论法之时,石像愿力封禁便已经真正的成了一种唯有他一人才会的秘法,这种秘法被陈景称之为千幻石像镇神禁法。
凌宵宝殿之中那么多人,每个人的抵抗的方式都不一样,要冲破这千幻石像镇神禁法的方式也就不一样,但是无论怎么变,都无法改变不能凭法力法宝法术而破的事实。
无尤的心中世界里,叶清雪借九天之上雷霆而破入昆仑之中,直接往昆仑玉虚宫中而去,那一道自九天之上而下的奔雷直向昆仑玉虚宫前的石像而落。
陈景透过那石像的双眼看到了顺着雷光而下的叶清雪,这是他第一次面对叶清雪的雷法,才知道叶清雪的雷法是多么的精妙。一种法术强大并不完全取决於那一瞬间爆发出的天地之力有多大,而在於那种入微控制,就像现在的叶清雪。陈景只觉得她就像完全融入了雷霆之中。
那雷霆本是天地之雷,却受她的牵引,她竟是没有一丝的吃力感,反而有着轻松。游刃有余,这是陈景的感觉。除此之外,他也只能用深不可测与神妙无双来形容了。这也难怪黑曜一州年轻一辈修行之人败在她的手上,却没有一个人死去。
这是无尤的心中世界,叶清雪只是他记忆之中的一道雷光。她当然不可能看到陈景。而陈景见她随刺眼霸道的雷光而下的那一瞬间,他明白了自己被无尤欺骗了。但是他还是小看了陈景,或者说是他并不太清楚陈景现在的状态。他所能凭借的唯有本身道意,必须有一种能够独立於世间的精神意念才能破得了陈景的封禁。如陈景做为神底的守护,如正阳仇恨与疯狂,这些都是可以让他们思想意念拧在一起的东西,他现在还没有,他还没有他这一生之中即使抛弃生命也必须去做的事。
所以,陈景观无尤的心中世界,不为所动,安静如岩石,任凭雷雾击在石像上,雷霆在击中的一瞬间消散。陈景自己本身便是便是行幻强者,迷天剑下,仙神无不心神动摇,不见死亡剑刃封喉,却只见花开满天。
他自然知道怎么破虚幻之像,只需要紧守本心。
无尤似乎有些意外,又似乎早就意料到了这个结果。
他突然开口说道:“你这是什么法术,不但可以禁封法力,还能让我的意识困於这虚无之中,无法感应到肉身的存在。”
“这是千幻石像镇神禁法。”石像开口说道。
无尤低声念了一句,过了一会儿说道:“我对不起师父,对不起昆仑,我不配修行九转玄功。”他是低声自语,并不是要说给陈景听,又听他说道:“是我敲响了锺,是我毁灭昆仑,是我杀死了师父他们。”
陈景知道他是护教弟子,定然接受了任务在一个时间撞响锺来,但是一千年多过去了,锺撞响了之后,昆仑玉虚宫中的人依然都死了,连死了多少年都不知道。这显然不能怪无尤,因为他也无能为力。而现在无尤这般内疚,要么一辈子摆脱不了,要么摆脱内疚,不再想以前的事。这都要看他自己的了。
对於陈景来说,就像是被分化为十七人,已经是尽了力了。尽是如此,依然偶有人进入殿中,仿佛瞬间被镇封。时间又过去了三天。
这三天对於什么都不知道的人间来说,自然是平常的三天,而对於知道正在发生千年来难得一遇变局的修行之人来说,这三天比三年来要久远。没有人能够想到陈景居然还将殿中的镇压了三天,而且像是还将继续镇压下去。这三天之中,陈景一直在思索着一件事情,他在想着自己的小时候,在想着自己到底出生於何处,来自於哪里。在殿中的十七人,个个都有着来历,无论他们心中有什么秘密,无论他们都有着多么不可思议的来历,但终归是有来历的。而陈景他没有,或者可以说不是他没有,而是他自己想不起来。他所能记得的最早的记忆便是跟随着老剑客在天地间行走,可他连哪里是起点都不知道,只知道霸陵是终点。
而且在进这天庭东天门时,他曾看到老剑客,只是现在根本就不知道去哪里了。他不相信自己会看错了,若是没有看错,那么老剑客到这来又是为了什么呢,而他现在又在哪里呢。
他又想到木真身体内的那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道果,一直让木真如提线木偶一般的纵着,他随之又想到自己,想着自己体内会不会也有一个道果,在操纵着自己未来,这个念头才升起他便又瞬间否定了。同时他又想这世间还会有木真那样的吗?
在第四天,青华宫、紫微宫、神宵玉清府三处都有光华冲宵,朝中心的凌宵宝殿逼去。陈景在凌宵宝殿之中,刹那之间感觉三个方向分别有不同的巨力碾压而来。这力量不是法力,也不是某一种法术,而是来自於心灵的力量,是一种道意。
青华宫那时试着而来的是一种煌煌大势,毫无避让可言,才一感觉到,便有一种顶礼膜拜的感觉,他那是一种周天生灵皆在其中的滚滚红流。
陈景以慑心神,若是他没有到小圆融的境界,只怕才不了一会儿便要皈依,如若不然,便只有远离一途。而现在陈景自然是收住全部的心神坚守着,那是吞没天下的洪流,而他便像是洪流之中的一棵大树,紧紧的扎根地下,承受着那洪流的冲击。
另一方向的紫微宫则是万兽咆哮着冲来,飞禽走兽,或水中域生灵,铺天盖地朝陈景而来。陈景脑海之中出现一个画面,万兽过处,山野之间寸草不生,一片荒漠,这是震撼心灵的王者霸道。
再有一个便是神宵玉清府映入陈景思感之中只是一道雷霆,一道刺眼的雷光,这雷光似从天外而来。陈景在无尤的记忆之中见识过当年叶清雪的雷光,如果说叶清雪的御雷之术堪称神妙,举世无双的话,那么这一道映入陈景思感之中的雷霆便是一种天道般的法则,冰冷无情,仿佛这就是苍天在行雷罚之事。
叶清雪是御雷入微,而这神宵玉清府显露的雷象是恢宏毁灭。
三人似乎都动了真火,这一击便要彻底击杀陈景。
陈景不动,他不能动,也动不了。他是一棵树,即使是再参天,再多的鸟在树上筑巢,再多的人曾在这树下歇息过也无济於事。他的小圆融在三方冲击下,便如海当中小舟,如狂中的蝴蝶,他感受到了撕裂,被撕裂成了无数块。
陈景回头看了一眼叶清雪,心道:“师姐,命是你救回来的,终究还是要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