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
姑娘摇头道:“那不是实话,我又为什么要对你说实话?”
黑衣客话声有了怒意:“你敢说我说的不是实话……”
姑娘又摇了头:“别动气,你跟我们说的是不是实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姑娘说到“你知”的时候,她抬玉手,伸水葱也似的手指,她指的是黑衣客的腰,那儿正是藏腰牌的地方。
黑衣客道:“你……”
“我怎么?你想怎么样呢?”
“我要拿下你们俩……”
“别轻举妄动,我们姐弟无罪,有罪的不是我们姐弟。”
“那谁有罪,有罪的是谁?”
“你要我说?”
“当然!”
“回去问你那个主子,恐怕他才居心叵测。”
黑衣客脸色大变,既惊又怒:“大胆!”
他似乎要动。
小伙子看出来了,也要动,姑娘拦住了小伙子,淡淡道:“两眼睁大些,我们姐弟,一个弱女子,一个半大孩子,要是没有把握,可不敢上‘五台’来跑这一趟。”
黑衣客一声怒笑:“偏偏我也是。”
他抬手要动。他的确有两下,动作快,一看就知道是高手,奈何他没姑娘快,他刚抬手,姑娘原一根尖尖玉指,已经递到了他喉结前。
他一怔,脸色又变,不敢动了,抬起的手缓缓垂了下去。
姑娘微一笑:“算你知机,不然你喉头非添个洞不可,时候不早了,我们姐弟要睡了,你可请了。”
黑衣客一声没吭,转身出去了,走得飞快。
小伙子闪身跟到门边外望,姑娘道:“走了,他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脸,躲起来了。”
小伙子关上门,转过身:“您为什么不撂倒他呢?”
“因为他那个主子是汉人,跟咱们也不是仇敌。”
“您是说……”
“你没看见他那块腰牌上,那颗虎头下的四个字。”
“没有,我没那么好眼力,那四个字是……”
“‘平西王府’!”
小伙子神情一震,脱口叫道:“吴三桂!”
“小声点儿。”
小伙子忙压低了话声:“他唬咱们。”
“没想到让我看见那四个字了。”
“吴三桂‘平西王府’的人,怎么会在这儿出现,还打听满虏皇上的行踪?”
“这就耐人寻味,值得人重视了。”
“您是说……”
“吴三桂早就有不寻常的举动了。”
“您是指……”
“福临死的时候,吴三桂拥兵入临,前躯进入京畿时,人马塞途,居民走匿,他们的朝臣怕他有变,命他在京城外张幕设奠,吴三桂哭灵成礼以后走了。”
“这事我知道。”
“再加上眼前这件事,越发可以证明,他居心叵测,只是他‘平西王府’消息太冲钝了,他们的皇上都已经回京了,他的人才到。”
“吴三桂不是把他的大儿子吴应熊留在了京里么?”
“不错,吴三桂把大儿子留为人质,就是为安满虏朝臣的心,而且他这个儿子,一直住在京里,真可以说是朝政巨网,无所不悉。”
“那吴三桂还怎么敢,又怎么会变……”
“怎么不会,像他派人上‘五台’来,除了你我赶巧碰上了,别人谁知道,一旦掌握住满虏的皇帝,谁又敢动他的儿子?”
“天!吴三桂都封了亲王,又拥兵,还不知足?”
“不能这么说,有这么一个想变,对咱们来说,总是好的。”
“所以您才让他走了?”
“对了。”
“可不知道他会不会放过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