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胜笑了笑,不紧不慢的轻声道:“咱家是生意人嘛,生意人讲究的便是一个和气生财,左右也只是几句不当钱使的客气话,不费什么事,这种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没必要为了点不当饭吃的傲气,让这些人给咱添堵。”
陈虎听言,也只是笑着称是。
他提点陈胜,不过是担忧陈胜少不更事,被那些闲汉拿话一捧便飘飘然,真拿陈家的家底儿出来与之花天酒地。
陈胜能这般清醒,他自然是高兴都还来不及。
陈胜思忖了一会儿,忽然问出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二伯,那些闲汉在那些零嘴摊子上吃食,给钱吗?”
陈虎露出了一个滑稽的表情:“还给钱?他们不问那些苦命人要钱,就算是仁义人儿了!”
顿了顿,他仔细给陈胜介绍道:“这些闲汉,吃的就是街面儿上这碗饭,他们没胆量去讹那些大商贾的钱,就只能在鸡脚杆上刮油,靠着那些苦命人吃喝儿。”
陈胜若有所思,又问道:“像这样的人,有多少?”
陈虎:“那正经的可不少,光北市就不下五六百人……”
陈胜打断道:“不是,我是问,陈县内的吃食摊子,有多少?”
陈虎思忖了几秒,旋即摇头道:“这就不知了,不过不多,但凡家中有两分薄田的,都不会来干这个行当,起早贪黑辛劳不说,千难万难挣几个大钱,还得给街面儿上这些狗大爷上供,还不止一波儿,常常是一波人前脚要完钱,下一波人跟着就来了,累死累活一整年,也见不着几个大钱。”
陈胜的脑子激烈的运转着,双手十指交叉顶住下巴:“假如,我们陈家人来做这个买卖,这些‘供钱’,能免吗?”
此时此刻,他的脑子里闪烁的,是无数镬气十足的美食小吃,以及“培养用户群体”、“创造市场”、“整合市场”、“培养商户”、“平台垄断”等等念头。
有主儿的生意不能做。
高精尖的生意做不了。
还得防着生意一旦做大,其他坐地虎眼红下场巧取豪夺……
可陈家必须得养人,而且还不是养一个两个。
而是三百多户!
种种限制之下,这些不起眼的小摊贩,自然而然的进入了陈胜的视线内。
他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食谱他不缺,即使达不到正版的色香味俱全,可就算只弄出一个形似的玩意,在眼下这个物资匮乏的时代,也能卖钱。
人手他不缺,三百多户伙计家中,有的是人手,小摊小贩生意又不是什么重体力活儿,男女老少、缺胳膊少腿儿都能做。
只要摊子铺得够大,营收不会比那些大布庄、大酒楼差上多少。
关键是不起眼!
单一一个小摊贩的营收,对於那些腰缠万贯、大富大贵的坐地虎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小摊小贩形成连锁后的整体营收,倒是挺诱人。
但这其中很大一部分收入,都会在毛利润阶段便落入摆摊的伙计们手里充当人工,真正会落到帐面上的净利润,并不多……充其量也就算是个劳动密集型产业。
是以,就算真有那有心人,看清这其中的利益,再顺藤摸瓜找到陈家头上。
那他也得权衡权衡,为了这点利益,跟陈家这种最不缺厮杀汉的地头蛇开战,到底值不值!
“不好说。”
陈虎思忖了许久,才摇头道:“这得看咱能将这买卖,做到什么地步!”
陈胜秒懂。
说到底,还是利益动人心。
马克思在《资本论》中说过:只要有10%的利润,它就会到处被人使用;有20%,就会活泼起来;有50%,就会引起积极的冒险;有100%,就会使人不顾一切法律;有300%,就会使人不怕犯罪,甚至不怕绞首的危险!
以陈家在陈县的声势,如果只做一两个小摊子,这些吃街头饭的闲汉,当然会给陈家面子。
可一旦陈家将摊贩生意做得满县城都是,甚至街上所有的摊贩都是陈家的,街面儿上这些闲汉迫於生计,也就只能铤而走险,将爪子伸到陈家头上。
老话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
为了解决陈家的困境,再让陈家陷入到另一个困境当中,这显然不符合陈胜初衷。
看来,陈家要想在做街面上的生意,这些闲汉就避不开。
至少,按照陈胜脑海中勾勒的商业蓝图,是避不开的。
按陈虎方才所说,吃街头饭的闲汉还不在少数,硬碰硬显然也不是明智之选。
避不开,又不能硬碰硬……那是不是能想个法子,让这些闲汉为我所用?
陈胜纠结着眉头,思绪激烈的碰撞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