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无绝对,有的时候全看世人怎么看待这件事情,这种言论之罪,可操作的空间极大,楚弦做这种事,那也是有经验的。就说不尊敬太宗这件事,那就大有学问,辱骂诋毁那当然是不尊,该杀,但如果只是评判过错,却并非是不尊,只不过太宗地位太高,乃是世人心中的十全之人。正所谓十全十美,那就是没有缺点。
没有缺点的人,你去评判过错,那就不对。
但这世上,无论神佛仙鬼,又怎么可能存在十全十美之人?
道为法则,分阴阳,一化二,二化三,连天道都不是十全十美,人,又怎么可能完美无缺。
在楚弦看来,圣朝太宗有功,但也有过,实际上楚弦对圣朝太宗极为恭敬,那是当成偶像来崇拜的。
可这种崇拜,绝对不是盲目的。
就连太宗自己也曾说过,他创立圣朝,所做之事也有差强人意的时候,也犯过错,只不过这种话,也只能是太宗来说,其他人谁敢说他的不是。
所以,纪文和那帮只知道读死书的人,出发点从一开始就错了,他们并无恶意,之事单纯的阐述一种观点,但因为方式方法不对,所以被有心之人抓住了把柄,这才倒了大霉。
如果换一种方式,那就大不一样了。
具体如何做,楚弦还需要思谋思谋,他告诉尉冲邕需要思考一下,后者也是点头,这种事的确是需要好好想想利弊。
半日之后,楚弦答覆,他同意调令,但要自荐官位,也就是说,他要去,必须是他指定的地方和官职。
这种事情也有发生,但一般吏部不会批准,可这一次,楚弦的申请却是被批准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楚弦自荐的不是肥差,不光不是肥差,而且还是一个很多官员避之不及的地方。
文司编撰。
而且,还是南疆之州的文司编撰。
说白了,就是编书造册之官,几乎没什么权势可言,也没什么晋升空间,一些刚刚入仕的新人,甚至会想方设法来避开这个官职。
没油水,没地位,没前途,没权势,这种官职谁会去做?
楚弦去了,而且是主动要求去的,他写的自荐信那是相当有水平,所以吏部一看,哪里有回绝的理由,当下就同意了。
甚至於当时批阅这个文书的吏部官员看到之后,都是目瞪口呆,按照他的说法,如果这不是洞烛司的秘密任务,那么,这个叫做楚弦的人必然是疯了。
洞烛司的官位做的好好的,居然不做了跑去当一个编撰文官。
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所以,也有可能是在执行洞烛司的任务,既然如此,那更是要同意。
楚弦要离开洞烛司的消息,很快就在洞烛司内传开了,要知道楚弦可不是一般人,在很多人眼里,他只要再熬个一两年,便是直接接任兵长一职都有可能。
兵长,那是六品官,在洞烛司内权势滔天,这么有前途,如此有权势的官居然不做,而是自愿调离,去做编撰文官,很多人都想不通。
平日里和楚弦关系好的人,都跑来找楚弦询问情况,诸如暗堂的冯冲,他就对楚弦的决定十分不解。
“楚老弟,洞烛司的差事,你就这么放下了?要知道,入洞烛司难,如果离开了,那几乎不可能再有回来的机会,你想清楚啊。”冯冲想要劝,楚弦则笑道:“此事我心意已决,冯大哥,以后说不得还得找你来帮忙,到时候你可别给我端架子哦。”
冯冲苦笑,他知道楚弦说的是玩笑话,说实话,他是有些看不懂楚弦,仔细想想,以楚弦的聪明,
这一步棋未必是臭棋。想到这里,冯冲立刻是觉得楚弦深不可测,因为他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放弃洞烛司权势滔天的官职跑去当编撰官,究竟是藏着什么暗招,属於哪一招妙棋。
就是因为想不明白,他才觉得高深莫测。
冯冲走了,命堂的莫干也来了。
这老头倒不是来劝楚弦的,他只是随便问了问,便和楚弦下了一盘棋。在洞烛司的这接近一年的时间里,楚弦和这莫干的关系算是最好的,对方不爱说话,但却交心,尤其是喜欢和楚弦下棋。
在无意中下了第一盘棋输给楚弦之后,莫干就经常来找楚弦下棋,倒不是说楚弦下的有多好,实在是莫干下的有些臭。
用楚弦的话说,莫干不擅长於此道,可对方偏偏还最喜欢下棋,没事就来找楚弦。这一次也是一样,很快,一局棋有了结果,莫干又输了。
莫干一拍大腿,干脆利落的收拾棋具,临走时道:“命牌,我给你留着,你这人,从不下臭棋,做官和下棋一样,我相信你有自己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