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刘季温又忍不住了,他直接开炮道:“楚弦,你根本就是在胡搅蛮缠,你给我说说,咱们的土地制度,哪一条写着是保护地主恶霸一级的?你给我找,找不出来,便是你胡说八道。”
刘季温这般激动显然是有原因的,因为他比谁都了解这土地制度,上面所写规矩,他甚至可以倒背如流,楚弦说的,在那制度当中根本没有提及,所以他才会有这般的自信,才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将楚弦的军。
在他看来,楚弦若是答不出来,那肯定要倒大霉,而且他觉得,楚弦绝对答不出来,因为,这根本就是没有的事情。
楚弦盯着刘季温,双方此刻官势碰撞,谁都不让谁,不过显然,楚弦在气势上是压过刘季温的。
“刘侍郎,圣朝初创第三十年,圣朝刑律从无到有时,曾有一年天下大旱,连续几年良田颗粒无收,百姓穷苦饥饿,易子而食者都有,想想那种画面,是多么的凄惨?圣祖巡视天下,所见一处米行高价售米,你知米价有多高?超过正常三十倍以上,且可收女换米,此等行为,刘侍郎如何看之?”楚弦问了一句。
刘季温一愣,下意识道:“那自然是罪孽深重,圣朝律法有言,趁灾乱市者,杀无赦。”
“说的好!”楚弦拍手:“可刘侍郎你忘了一件事,当年律法里可没有这一条,圣祖巡视,所见这一幕大怒,可那地主店家所言什么?他们说,王法中没有这一条,所以谁都能管,但就是官府不能管他们,大家说这种恶人,该不该当场击杀?相信任何一个人都会这么做,可圣祖忍下了,因为圣祖知道,一叶知秋,如果说一个地方发生了这种事,那么其他地方也必然会有,就算是动手杀了,又能如何?所以圣祖回去之后就修改刑律,在律法当中增加了这一条,如此之后,谁还敢再发灾民之财?谁敢,当场斩首,这便是活生生的例子,就连圣祖都以形势所变而修改完善刑律,如今咱们为何不能效仿?”
顿了顿,楚弦继续道:“不错,目前土地制度中的确没有那么写,但那些行恶之人,借着规矩,坑蒙拐骗,设计害人,吞并他人明显田地,壮大自身,这不是助纣为虐是什么?各地类似的地主恶霸有多少?就说侯寸阴他们当时所在的县地,一个大户之家所囤积的田地,就占了当地的六成,一户抵百户,这就是现实,同样是一叶知秋,便知道同样的事情,因为制度的缺失,肯定也会在其他地方发生,如此,世道难平,不出事才叫奇怪。”
从楚弦最开始抛出这件事,刘季温直接狙击,双方针锋相对到现在,可以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楚弦是早有准备,而且是占据了优势。
至少就算是有刘季温不断的搅局,楚弦依旧是通过各种手段,将他想要说的,想要让大家知道的事情,一件一件,一条一条都抛了出来,而且有理有据。
自然,事情到了这一步,是有人欢喜有人忧,高高在上的尚书令李渊明,这时候脸上有些阴沉。
刘季温今天跳出来狙击楚弦,实际上是他和刘季温商量好的,而且也是他授命刘季温去做的。
只是显然,刘季温的水平不够,居然是被楚弦一点一点的压过去,而且到目前为止,楚弦已经初步有了成效。
那就是证明一件事。
现行的土地制度的确是有‘弊端’。
这件事,李渊明又如何看不出来,他早就说过,万事都有利有弊,在李渊明看来,天下哪里有那么多公平的事情,更何况,有本事,多笼络一些田产也没什么,可就是这楚弦,却是偏偏要当成一件大事,还说的那么危言耸听。
李渊明与其政见不同,当然不会同意。
只是眼下,李渊明还不好亲自下场,再怎么说,他都是堂堂尚书令,就这么下场反对,有些掉价。
此刻李渊明看向户部尚书,这个时候,如果户部尚书出来驳斥反对,那效果肯定是相当好的,而且户部尚书是楚弦的直接上官,出言反对教训也是更加合情合理。
所以这个时候李渊明盯着户部尚书,要让对方领会他的意思,在事情还有收拾的余地之前,希望对方下场驳斥楚弦。
那边户部尚书感觉到目光,扭头一看,就看到李渊明的眼神,户部尚书立刻就明白这位尚书令的想法。
李渊明这时候收回目光。
他很有自信。
当年户部尚书也曾经提过土地改革之法,当时就是被他推翻的,而且这些年,作为户部尚书的直属上官,李渊明有自信,他说什么,这户部尚书就得做什么。
官威不就是如此么?
而那户部尚书这些年倒也很上道,只要是自己安排的事情,都会照办,不敢反对,李渊明知道,服从这种事情是可以形成习惯的,当对方将自己的所有命令和指示都听从照办的时候,那就证明,自己的官威已经可以碾压对方。
李渊明可以肯定,户部尚书不敢违背自己的指示。
户部之内,尚书和右侍郎都站出来反对,就冲着这一点,楚弦也不可能再有机会说下去,到时候楚弦就算是再有手段,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