妨论是感应期的小修士,还是洞虚期的大能,都会痛斥他离经叛道,贬为邪魔。 他只能寄望於这不过是来自於外魔的干扰,是阻他修行的迷惑。
“鱼儿啊鱼儿,又何苦跳出水来呢?”
张清和感叹,又随即苦闷起来。
有时候鱼不得不跃出水面,当然是身后有大鱼……在追!
不修行,他连自己是如何被杀都不知道,就算这是艘贼船,也只能上了。
他没得选。
并且纵然是跃出水面的浮涂鱼,活的一时半刻也未可知。或者机缘到了,得六月之息,完成生命本质的蜕变。
到时候,指不定称得上一句鲲鹏!
突然,这念头一起,张清和就好像触发了某种开关,神魂深处响起另外一股,不属於这个世界与时代的,中正平和的诵经声,那是一种截然不同的理念与道藏。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於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故曰: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这道藏声一起,神魂仿佛给披上了一层抵御外魔的道衣,又好像跃出水面的浮涂长出了能在外界存活的器官,得以在挣扎之余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此刻,张清和对《逍遥游》一篇有了更深的理解。
在外,则是天地灵气突然疯狂地灌入其谪仙般的躯壳之中,仿佛在与道争命,令旁观的诸人心生骇然。
“他破感应了!”有眼力深厚的学子惊呼。
小五掐着指头盘算,这小相公自打坐运气开始不过三刻。
三刻破感应,一朝入道基,更有紫气盖压数百里,立地仙土落人间。这是何等可怕的天资。
终於能夺回神魂的控制权,张清和毫不犹豫切断内景,若无意外,他甚至再不想修仙。
然而,在他睁开眼的一刻,背部却蓦然间被冷汗浸湿。
入眼处长亭上布满粘腻的血肉与蠕动的血管,草木上长着腥臭的触手和绒毛,整个空间割裂开来,呈现出怪异的血红色。
而耳边,正是那外魔侵蚀神魂般的聒噪杂音。
人也是怪异的,有些人身上已经出现了不属於人的特质,漆黑的眸子,锋利的指爪……这之中只有小五,看上去还在正常人的范畴之内。
张清和被吓得连退几步,却不敢抬头望天。
天上究竟有什么?!
他只是感受着天穹之上难以详细捋清的诡异源头,那是端坐於高天,不可知,不可思,不可询的莫名存在们。
这方世界修仙,就是修的这么个玩意儿?!
他坐在地上喘起粗气,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小五不疑有他,只当是张清和消耗过甚,将他扶起。
张清和眼里的世界在刹那间又恢复了正常,刚刚的一切恍若幻觉。
“我叫李少白,你愿意做我的学生吗?”
正在张清和发愣的空档,近前处有温文尔雅的声音传来,带着七分征询,三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