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塾修六而沐一,离休沐,也即就是放假的日子还早着,况且意旨在为谢鹿鸣、陆青云接风洗尘的宴会,张清和自认不是主角,没有必要做过多准备。
但是他却因为另外的事儿找上了李少白。
自然也不是什么鸡毛蒜皮的杂务,而是事关他的功决与护道法。
经过蓝田一事,他意识到目前星宿修神小法上可堪使用的天滑与布星罗还算是勉强跟得上自己的节奏,但是流云遁法就显得无比拉跨了,况且,以他道胎的天赋,势必要在多而不在精。
一是因为所有与勾连天地的有关功诀他难以使用,因为会有暴露自身坐标的风险,要知道,天上那三尊大佬还记着他呢。
练这种法门,就像是披着羊皮嚎着狼嗓,本来单从外貌上找不到你,但你还非得吱声嚎几嗓子,这不是不作不死吗?
二是他只能走博览众经典,炉养百经的路子,创出属於他这个唯一真修的护道法门来。
现在用的星宿修神小法,归根结底和真修是另外一种路子,单就斗战法门论,并不与他自身的修行之路相辅相成,况且用的多了,被人看出跟脚很是枣手。
天宫名声太过不好,更妨论他身在长安塾,被当成二五仔就麻烦了。
而李少白据传因为特殊的原因,修不了仙唐李家的近仙圣法《日月同天》,却在长安塾一路观摩典籍,创出了契合自身的功决,开辟了一脉剑道,能以洞虚之身逆伐混洞,入了载物榜四十九。
就算张清和的路子和他截然不同,可文思楼中何种法门值得借鉴,何种理念较为新颖,若在长安塾中他论第二,则第一除了镇守文思楼不知多少年的老执事,无人敢坦然受之。
并且,张清和这次进入文思楼还需得问过这位亚圣,要他批许。
连张清和自己都没有想到,他已经在有意识无意识中依赖着李少白。
李少白昨夜刚与众人合力忙在背阴山上,堂堂洞虚修士之尊,却也有身体被掏空的感觉。
见到张清和来传道堂找他,依旧勉力喜笑颜开。
“清和小子,你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和闻见腥味的猫儿一个脾性,说吧,这次有什么事?”
李少白敲着方条檀桌。
张清和被说得有些脸红,确实也是,他不曾正式拜李少白为师,却给他添了好些负累。
“先生,清和想去文思楼观些典籍。”
李少白沉吟片刻,眼前一亮。
“可是你那自悟的《浮涂》篇入了归元后遇到了瓶颈?”
“先生慧眼如炬。”张清和顺梯子下坡,把话题递给了李少白,无论如何,只要能使他进了文思楼,忽悠的过程并不那么重要。
“你这篇筑基法的气息锐意进取,有一股苍茫之意,取的神意宽宏无量,又好似不与寻常浮涂的劲头那么简单,分明是你自己有了新的理解,有点自在的意味。”
李少白的说法听得张清和愣神,这可不就是逍遥游开篇的神意嘛,可见李少白虽然行事狂放了点,但学识眼力确实是实打实的,亚圣也是被冠以“圣”字号的头衔,可见李少白不止在拳头大小,还在某一领域也登峰造极。
“可你这立意虽然苍茫自在,浮涂鱼却终究有其桎梏,它们是最贱的凡种,飞出水面已然是它们的极限,就像你由道基入归元初期,这几天只见基础凝实,却不见增长,大抵是你功法的限制。
我懂,我都懂,
我也曾经历过这种苦恼。 下三境的前两个境界,道基、归元,对於道胎来说并不是难事,有传某位道胎甚至一日而破,清和小子你是个有野心的,自悟了功法,这很不错,也让你的心性能稳扎稳打。”
李少白推测出的东西有很多谬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