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音不自主地灌下,这片“太素”所居之处也与之一齐产生了变化,张清和思忖臆想之间大道颂歌,天地齐贺的诸般神异景象都自主显化而出。
仙灵虚影重重列次,或肃穆静听,或如痴如醉,有大道自星河处起,自天都处落,恍若一道被解开锁缚的有灵之物,伴随着显化而出的金莲与满天的大道之花,自上苍之上涌动着难言的情感。
“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
“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
“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
《度人经》所代表的大道天音不断回荡着,自可知处,自无可知处,每一方玄奇的异象都在为之震颤与回响,每一处原本空无无物的地界都在诵唱与应和。
一切道音所能达处,无不是仙光乍现,天地自静默之中复苏过来。
张清和立於高天,看着底下的那朵恣意张狂的妖葩在道音之下慢慢萎靡了下来,长舒一口气
——自然这处本是连“高低”这类概念也是没有的,只不过受张清和所念而化生,才有了参照。
那青铜棺与寒铁锁亦然在震颤,与道音共鸣。倒不如说,它们共鸣得更加激烈。
那震颤与共鸣之中,仿佛其中又有张清和观望不透的某些东西活了过来,诵唱着经典,将《度人经》所内蕴的大道天音直直递入李少白所谓“屍身”的所在。
逐渐的,随着《度人经》的传唱,那萎靡的根蒂在消湮,无可穷尽的肉须在回缩,由无尽的血肉触须构造的妖葩不断地塌陷,直至那青铜棺外只抽生出丝丝缕缕的肉须,还不曾到手指粗细,顽强地纠缠着寒铁锁链,然而最终也被道音消湮於无形。
张清和长呼一口气,近上前来……凑近这层层铁锁与厚重的青铜棺,抚摸着细密明灭着的道文,长呼出一口气——
他找着棺盖与棺身之间的空隙,催动身周灵元重重合上。
只听见轰然一声,那铜棺终於被严丝合缝地盖上,里头的东西暂且见不得天日。要彻底打开这棺材,就得将寒铁锁链重重解开,寻常状况下,怕是非精通符阵的大圣不能为之……
寒铁“活”过来,宛若龙蛇一般将这铜棺裹得愈发紧凑起来。
“还是得走……方才那般异动,许就是中天的手笔。
铜棺固然能锁住老师的气息与异化,让他得以静养神魂,但是刚刚已经被证明了,并不保险,老师便是中天上帝用以发现我的锚点,我却必不能抛下他。”
张清和凝紧眉头,他将青铜棺收入玄囊封存,细细将性灵与上苍合一,感受着源自於整个中天岁月枝杈的宏大与磅礴,仿佛置身无从形容的深渊,浩瀚广袤的宙宇星河。
上苍之上仿若感受到了他的意图与意志,空间的概念塌陷着,时间的概念重归於无,仿佛归复於天地有概念而无形质的元初,只存在於张清和这一个奇点。
仙境不再,张清和自然不敢开了灵视去观摩,可即便他限制了自己发散与思考,也能够隐隐约约明白脚下便是天都,是中天大界里头最最不能招惹的几位所在。
他只感受到岁月自莫名的大源流出,似枝杈,又似河流,然而其形状却有着怪异反覆的重叠,这结构纷繁物质,并非凡俗得以理解,自然也不是岁月的全貌——张清和认为,这依旧是属於“太素”温柔的护持罢了……
将无法理解的,修正为他所能理解的。
至少在祂的帮助下,张清和理解了所谓“光阴”——那是一株似河流,又似大树的莫名概念,相互交叠,又扭曲着往前行进着。
“文昌说……给了我一个锚点,想必那定然是他觉得於岁月之中最为妥帖的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