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忘形双目有些失神地相信了这事儿,也全然忽略了这般说辞里头的漏洞。在他耳朵里头,所见所闻无不是透露着这般的信息。
而不过半晌之后,他便用这推论将自己完全说服了。他将鱼竿一放,猛然一拍脑袋——
“我说呢……这样一个商队,来一个小村庄里头有何油水可捞,反倒是邪祟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但是若是过来看望故友,那便也说得通了。
借道嘛!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现如今是张家村需要紧张的时候,是以任何这个时候来的外人都须得被警惕,毕竟邪祟好像在探寻着张家村的秘密,更何况在这北荒的冰原之上,好似已经有着邪祟得到了风声,走露了消息。
於是张忘形早已将这群人神魂来来回回刷了十数次,整得连垂钓都心不在焉起来,生怕有着什么问题。
然而人总是自信的,更何况是张忘形这种虽说老实,但修行上天资卓越,战力上强大无比的载物榜名宿。越是天才的人,便越是自信,而越是自信的人,在消除了怀疑之后,便再不会生起轻易怀疑的心思。
他一开始自然也忧心,毕竟这群人来历不明——但是现在莫名安心了,於是也准备一心一意地钓着自己的鱼。
这其中太阴星君的影响自然是最为大的——毕竟张家村正是这种敏感的时候,理应对没有必要怀疑的来客也产生非人的怀疑,然而张忘形却因为神魂上的浑噩放弃了深思下去。
可张忘形细细观察了这饵料,刚把丝纶垂到了水里,一坐又是半天,便渐渐有重云遮掩住金乌,阳光於是也逐渐消弭,整片水面於是又自倒映着两岸的清澈,变作有些浑浊的、冰碴子悬浮的河面来。
修士的感知最是敏锐,更不用说会心血来潮的洞虚大修。枯坐了半天之后,天象的变化已然被他感应到,随即这张家老实人挂起了一张苦瓜脸,开始草草地收起了物什。
他仰头观了观密集的重云, 又感受了一番在不知不觉之中降临下来的寒意,将小舟驱使向岸边,而后缓步往张家村所在的谷口走去。
“方才晴了如此短的一阵,便要下大雪,真真是怪哉。”
说罢张忘形勉力甩了甩头,又是一怔,眼底思考的神色立马就要浮现,但是又很快被压了下去,恢复原本的样子。
“这鱼是钓不成咯……
那教书匠是如何做到钓着那么多条的浮涂的,真也是怪哉。”
张忘形摇摇头,但是又猛然一拍脑袋——忽而他有些兴奋了。
“他许是有技巧,或者有些什么窍门、秘法……我明天问问他不就得了?
如若他不说,我便拿东西与他换!他见过世面才好办呢,能懂我手上究竟都有些什么好东西!”
张忘形今日里虽说没钓着鱼,却觉着前头一片明朗——他马上就准备放下身段去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