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抿了抿嘴,欲言又止。但很快笑一笑:“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好时候,我们要快些行动起来。我现在是化境的巅峰,这些日子又统领湖中的妖魔,已有了行宫。虽不稳定但勉强可用。李云心此前带我出洞庭时我将出口设在了外面,你们可以从外面经我的行宫来洞庭——如今湖中大妖魔只有白云心一个,你也来,可保万无一失。”
昆吾子愣了愣,随即皱眉:“你疯了么?我虽是真境,但我这身躯却比玄境还要强横。我这样的修为从你的行宫借道入洞庭,我身上灵力必然冲击你的内府——你的体内的灵力怎能容得下我的灵力?会叫你受重伤……或许你会死!”
李善盯着昆吾子看了一会儿,忽然冷笑一声:“师兄,你……这些年,到底是过得太安逸了么?!”
昆吾子一愣,茫然地啊了一声。
便听这李善的声音冷且凌厉起来:“你知不知道如今是怎样的形势?!”
“你在道统修士天才地宝应有尽有、与世无争,但知道妖魔是怎样过活的么?!这里是洞庭,不是云山!那李云心是一个阴险狡诈的妖魔,也不是玄门高修!你在云山时,觉得事情尽在掌握可以徐徐图之,可眼下……我这几天越同那李云心相处越觉得心惊呀!我们从前还是低估他了!”
“他现在倘若真往石林山去了,很有可能带回这庆国三分之一的妖魔围攻渭城!”
“你只道他此前在洞庭里悄无声息地蛰伏了那么久,安知此刻不是已经布置谋划好了、只等绝杀了?现在情势已经完全失控——我们要开始决战了!决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你忘记了那凌空子和月昀子是怎么死的了么?他们是不是至死之前的一刻还觉得胸有成竹事情尽在掌握?!”
昆吾子被他狂风暴雨一般的逼问迫得哑口无言。过了好半晌才低声叹一口气:“好。师弟你……说得对。”
又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但……不要伤了……”
李善微微一愣,旋即笑了起来。他的语气忽然恢复平静,紧盯着昆吾子:“好。我知道。她,那凌空子。”
她盯着昆吾子看了一会儿,慢慢道:“真寻到她,我为你留她一命。现在,把你的人手、道统的人手,还有我们共济会隐藏在这附近的暗线都拉起来,叫他们动起来!全部动起来!!”
“……好。”昆吾子低声道,“我先回渭城安排些事。那边料理妥当了……我借你的行宫,入洞庭。”
李善看着他:“速去!”
於是两个时辰之后,一个虚境修士找到了睚眦。
而此刻睚眦还是睚眦,他并无心多生事端。他身上有神龙的嘱托、同时还有些自己的意愿。在不短的一段时间里他徘徊在洞庭、渭城附近冷眼旁观局势的发展, 因此对道统修士的到来颇感意外。
道统使者告诉他“李云心此刻在陷空山”——到这时候,这消息已不是推测了。
某个如檀量子一般、此刻正身处陷空山妖魔之中的内线被启用,并且很快传回消息确认了李善的推断。
可奇怪的是……睚眦似乎对此并无兴趣。
其时他高卧在林中一块大青石之上晒太阳,懒洋洋地盯着这自称“从越子”的道士、打了个哈欠:“可是,与本君有什么关系了?”
从越子微微一愣。
依着宗座的说法,这睚眦在得知这消息之后应当即刻往陷空山去了。甚至还会因为愤怒而迁怒於自己——因为昆吾子此前曾经伏击他,那可是深仇大恨。因而这一趟差事实则风险极大,他是有可能被喜怒无常的妖魔含愤击杀的。
可如今看睚眦……确全然不是料想之中的反应啊。
从云子疑心自己漏了些什么消息。因而站在大青石下沉默着思索了一会儿,又道:“那李云心……据说曾在洞庭边与通天君有龃龉。如今我们是得了消息——”
睚眦微微起身居高临下地、奇怪地盯着他:“龃龉?李云心?你是说我那自称李云心的九弟?他既是我的九弟、又是龙族,哪里来的龃龉?嘿。你这道士……”
大妖魔危险地眯起眼睛:“莫不是来消遣本君的?怪不得你见了本君全没个畏惧,竟是没安好心么?”
从越子越发摸不着头脑,感觉事情完全脱离自己的掌控。他抬眼往西边看了看——太阳都快要落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