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离帝原本在冷眼观瞧李云心,似乎是从前曾听邺帝提起过——实际上也的确提起过。但彼时这邺帝记得并不清楚,说得也不甚了了。此刻见了李云心才晓得“正是那人”。
便微微一皱眉:“你就是那李云心。朕倒是听说你还有些手段,只是胆子小——当日我这老弟在渭城里拚死护着你的人,却听说你自个儿躲在什么禁制里……哼。”
那邺帝正要说话,红火大将军却已经不耐烦了——她冷眼观瞧事态进展,到如今搞清楚了缘由。
原来是有一个妖魔此前混在那庆军的队伍里,似乎想要掩藏行踪。至於那妖魔的名字……她似乎也是听说过的。但同样不甚了了——只听她家大王提起过,说一个叫什么“李云心”的妖王,在那关元地穴中与他们一同议事、被他们群起而攻之。再往后就不再提他的事情……
大概就是因为如今的情况吧——在关元地穴中被群众围攻,因而出逃。所以在这漫卷山里混迹凡人军中掩藏自己……啊呀,这倒是立了功。
她如今得到这妖王的行踪,而她家虞君大王稍后也要赶到,岂不是既为自己报了仇、又助她家大王捉拿了逃犯!
她想到这里,忽然嘻嘻笑起来。站在巨兽头顶抬手一指那离帝:“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在这里卖弄什么呢?你成鬼帝之初倒的的确确是个可怕的大妖,可惜随即被道统剑宗的那群老东西击伤了,如今重伤未复不过是区区真境而已。但你既是妖魔,同我家大王又没什么仇怨,今天只要不多事,我们也不为难你们。”
再一指李云心:“这剑士是个废物,那么刚才击伤本将军的就是你了!噫,李云心!我倒听我家大王提起过你——如今是从关元地穴中负罪出逃的么?!遇见了本将军,你也走不脱的!我家大王即刻便到,这附近也被我家大王座下的数千妖兵围了,今日你插翅难逃!”
那空同子听了女妖这话,也再笑起来,大叫:“是了是了!贫道就看你们这些妖魔内斗,最好全死了——贫道这一条命也算没有白白葬送!”
这一修一妖,一吵一闹,邺帝便皱起了眉,终是将目光移到空同子的身上了。略瞧了瞧,先对离帝说:“老兄是误解了他。这事我们以后再细说。”
再看李云心:“这剑士,是个什么来路?”
李云心这才略转身,目光在空同子的身上扫了一眼:“没什么来路,一条杂鱼罢了。之前想要借他用一用,混进剑宗去。现在既然遇着你们了,也就没什么用了。”
空同子立即冷笑,挺直了身子叫道:“嘿嘿。我空同子十二岁修道,只修了区区三十三年而已,修为自是不如你们这些百年千年的妖魔。在你眼中,我自是什么杂鱼了。但我家五臾剑派掌门金光子,修为境界比起你来只高不低——你今日伙同这些妖魔在此洋洋得意,前几日还不是做了丧家之犬、被我家掌门追杀得走投无路么!”
“而今玄门与妖魔的战争一触即发,我今日死,也不过是早死了十几天罢了——贫道就在森罗殿中等你们,看那时候,你们是什么模样!你动手罢!”
说了这些话将眉头一皱,猛地闭上眼。只等这妖魔被他激起了凶性,抬手将他杀死。
可随即听到李云心咦了一声:“哦,这么说你家那位金光子掌门,并没有告诉你们那天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说了这句话之后又笑起来:“好好好。这就好办。来,睁开眼睛,瞧瞧这个是什么?”
妖魔李云心终於不再无视他、肯同他说话了——这叫空同子的心中生出一阵奇异的释然感。而后也不晓得为什么,竟真就将眼睛睁开、依着他的话去看了。
这一看,正瞧见李云心手中托着一团圆圆灿灿的金光——
空同子登时瞪圆了双眼、好半天说不出半句话来。
他虽是个境界低微的修士,可身为五臾剑派的弟子,总晓得他家掌门的本命法宝是什么!
这妖魔李云心手中这一团金灿灿的东西……不是那琉璃剑心还能是什么?!
怎么——会落在他手上?!
他喉咙里咯咯作响,过了好一会儿才惊叫:“怎么……会在你这里?!你这是什么诡计?!”
李云心哼着笑了一声:“所以你家掌门也没告诉你们——她的本命法宝不但在我这里了,就连她的修为也大损了?”
又收敛了笑容:“就凭你们几个鸡毛杂碎的臭道士,也配要我的命?”
空同子目瞪口呆。而那离帝原本看李云心并不很顺眼。听了他如今这几句话却哈哈大笑起来:“这话我倒是喜欢——那群臭道士都是些什么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