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目光相继落在水青阳身上,不止刘友孝好奇,其他人同样很好奇。
除了江梦音等少数人外,哪怕是安大伟,都不知道全盘计划。
水青阳却不想出这个风头,要不是先前安大伟愤怒之下,暴露了他,他都不想和这事扯上关系,反正只要江梦音承情就好。
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他只想尽可能安静过日子,便说道:“你搞错了,其实整个计划,都是城主想出来的,水某人只是依计行事。”
听水青阳如此给面子,江梦音的笑容越发灿烂,但她也不是贪功之人,忙说道:“水校尉太谦虚了,莫非还害羞不成?”
心情大好之下,这女人居然开起了玩笑,搞得水青阳有点无语。
见刘友孝直直盯着自己,何况事情已经泄露,遂只好答道:“在几处水沟终点暴露之后,我用石头堵住了各处水沟的中间部分,又从上游另挖了十五条水沟。”
刘友孝的眼睛渐渐瞪大,一下子全都明白了。
难怪之前的十一条洪流会渐渐消失,因为中游被人堵住了,等於一开始爆发的水流,只是中游到下游区域的水量。
而后来的十五道洪流,才是真正连通了峰顶的巨湖之水。
“一开始泄露计划的那张纸条,是你故意给的?还有之后的种种,皆是你抛出的诱饵?”刘友孝的呼吸有点急促。
水青阳沉默不语。这份沉默,变相说明了答案。
刘友孝迅速勾连出了整件事的经过。从一开始,对方就主动暴露计划,诱使他们将计就计,再一点点制造假象,逐步引他们走入陷阱。
等到他们自以为掌握了一切,成竹在胸时,孰不知对方却偷偷躲在后面,布下了整个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
正是这一环,彻底将他们打下了地狱,无情撕裂了他们所有的骄傲和自满。
如今再回首,他放出的那枚信号弹,摧毁的不是对手,恰恰是他自己。
震惊,懊恼,乃至沮丧,种种情绪冲击着刘友孝的心口,令他脸色煞白,忍不住喝问道:“你就那么确定,我们在玉照城埋下了奸细?就不怕泄露了计划,反而弄巧成拙吗?”
水青阳笑了笑,仍是不做回答。
有些话不好当众说,就凭玉照城的这帮人,很多都是见风使舵,两面讨好之辈。尤其江梦音还贬过不少人。
难保这些人不会心中生恨,靠着之前的人脉和心腹,洞悉了部分计划后,偷偷传消息给三城。
哪怕没有,只要递出了纸条,刘友孝等人自己就会这么想。至於奸细,水青阳也只是怀疑,还真没把握确定。
刘友孝的脑子不笨,似乎也想通了关键,望着水青阳的眼神再度发生了变化,半晌没有移开。
他不想承认也得承认,这次是自己败了,每一步都落在了对方的算计之中。他痛恨自己的粗心大意,早该想到的,对方若无几分本领,江家怎么会派他来协助江梦音?
“姓刘的,别拖拖拉拉,输了就要认,立刻让出所有的水凝石脉矿。”安大伟高声断喝:“以往每次输了,我玉照城可没耍赖过,别让人看不起!”
刘友孝死死咬着牙, 正要说什么,江梦音忽然抛出一份文书,径直射了过来。刘友孝伸手接过,随意一扫,下颚几乎崩开。
这是一份承认水凝石脉矿属於玉照城的文书,一旦按下三城城主的拇指法印和官方印鉴,便会彻底生效。
从此之后,若三城再敢进犯,无疑就成了违反仙律,从道理上就说不通。对方显然是担心他们会重整旗鼓,提前断了他们的路。
金慧看清了文书的内容后,怒吼道:“除非我死,否则绝不签!”
江梦音轻笑道:“随便你们。安校尉,立刻带人将那批俘虏送到巡天监,三城无故进犯我玉照城,处处咄咄逼人,请巡天监公正判决。”
以往双方打来打去,谁也不能彻底击溃对方,自然不会找巡天监。但现在不同了,玉照城携大胜而去,又占了道理,只要江家派系运作一番,保管让三城的人脱层皮。
“且慢!”刘友孝深知厉害,哪能让对方这么干。他再不甘,再愤怒,也只能乖乖低头,咬牙道:“城主不在此地,我需要回城一趟。”
黄陵城城主,乃是对方派系中的一位老人。
江梦音用下巴点了点骆琥和金慧:“先让这两位签了。”
骆琥和金慧羞愤难言,打死也不肯,但他们身后的两位总管却忍不住了,以传音告知利害关系。
好一阵煎熬后,最终,二人闭着眼按了拇指法印,又盖了城主印鉴,带着满腔怒火飞掠远去。
两位总管目光犀利,相继扫过江梦音和陶铃,最后不约而同落在水青阳脸上,盯了片刻后,未作表态,动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