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青阳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他脸皮虽厚,但总归是新世纪长大的孩子,被一个年岁高到吓人的老头喊爷,还朝他鞠躬,总归是不太得劲,忙伸手去扶:“范伯不可。”
范伯被他扶着站直,老脸上毫无轻慢之色,有的只是尊敬,简直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来,水青阳都不知道这老家伙怎么办到的。
“十爷,请不要折煞老奴。范伯是公子小姐的叫法,今后直接喊老范即可,免得僭越礼数,令老奴不安。”范伯一丝不苟地说道。
水青阳听得无语,想叫范伯,瞅瞅这老头郑重的样子,愣是没喊出口,直接喊老范,好像又显得太得意了。
实际上,又何止是他不适应,范伯同样不适应。之所以现在那么镇定,完全是从江家赶来的路上,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的结果罢了,否则他老范再不要脸,也不至於演得那么逼真。
“十爷,这是家族的族令,还请收好。”范伯拿出一块蓝色玉质的方形令牌,婴儿巴掌大小,内部像是有一层透明水液流动,表面刻着一个肆意飞扬的水字。
范伯解释道:“家里一共有二十五枚族令,家主一枚,八位爷和九小姐各自一枚,十五位长老亦人手一枚,这是第二十六枚。此令乃是身份的象征,代表十爷是江家核心嫡系,无需任何通报,便可随意进出江家。”
水青阳眉头上挑,暗暗吃惊,江家也太大方了吧?听这意思,连江家嫡系的年轻一辈都没有这所谓的族令。
心中惊疑,手上动作倒是不慢,伸手接过,发现族令很沉,而且入手温润,像是一层固胶浸透肌肤。
想了想,水青阳就明白了,大呼江家高明。这族令听着很大气,但回忆范伯刚才的话,压根没有什么实际作用,顶多就是一种身份认可。
但你又不得不承认,这一套很管用,至少从心理层面,首先就让水青阳生出了一种微妙的归属感。
水青阳估摸着,其他二十五人的族令,应该和自己手上的不一样。不过这也正常,总不可能你水青阳刚刚加入江家,就给你实际权力吧?真这么干,反倒会让水青阳看轻,觉得江家根本靠不住。
一脸珍惜地将族令收好,水青阳遥遥拱手,表示对江天雄的感激。不管这厮是不是做样子,至少他肯做样子,范伯一脸微笑地看着,表情要多亲善有多亲善。
等水青阳放下手,范伯说道:“十爷,家主给你传话,让你解决完这次的事后,去家里一趟,见见兄弟姐妹,免得自家人都不认识。
何况家主活了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收义子,於情於理,都要好生操办一番,也算是为你正名。”
水青阳很清楚,江家这么做,给自己面子是一回事。另一方面,也绝对是做给‘炎黄’看的。意思就是,你这个徒弟以后就是江家人了,做师傅的哪怕为了徒弟,也该亲近江家不是?
“让义父操劳了。”水青阳一脸愧疚模样,随后话锋一转,直奔主题:“老范,有把握救出颜平吗?”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加入江家不过是顺便而已。
范伯沉吟一阵,说道:“这次来,家里已经准备了足够的筹码,王贝两家没理由不动心。江家总归还是有几分薄面在的,相信他们会答应。”
水青阳不禁大喜:“好,事不宜冲,我们这就过去?”
范伯来此,除了告知水青阳家里的决定外,本就是为了解决颜平的事,自然不会反对。江家上下很清楚,若不妥善解决此事,只怕水青阳心里会有想法。
碧螺居,凉亭内。
江梦音强提精神,与王夫人聊些家常趣事,数次提出要告辞,都被对方打了岔,又不好甩脸色,脸上的笑容都快僵了。
王日泰因为贝若兰的事,在江梦音面前深觉丢脸,只是强行被王夫人拖住,一时间厅内只有王夫人的笑声,气氛一度很尴尬。
好在没过多久,一行人走出了议事厅,正是王傲山,王燕群,贝当豪等各家高层人物,应该是商议完了要事,大部分人都显得较为轻松。
而王坤,王日博等年轻一辈,也终於停止修炼,相继走出房门,看见凉亭内的江梦音,一干王家弟子都双目发亮。
“伯母,伯父他们出来了,想必你们有事要谈,梦音就不打扰了。”终於找到了借口,江梦音顺势提出告辞。
王夫人挽留几句,只好笑着站起,陪她走出凉亭,仍未放开她的手。
身后的一群人中,陶铃传音给锺雪,冷冷道:“想必不用我提醒吧,有些事再求都没用,鲁莽只会害了自己和旁人。”
锺雪低着头,失魂落魄的模样,几乎快把嘴唇咬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