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伯不敢犹豫,催着公孙起套上马车赶路。
难得公孙起一代战神,做起御者来也似模似样,此时身着青衣,头戴小帽,一抖缰绳,四匹骏马顿时如飞龙般升在空中!
山伯坐在车厢里,撩起前面的窗帘,任凭风声呼啸,扑面而至,却感受不到丝毫的凉意!
因为,他心里有一团火!
正是因为英台,他一向平静的心有些乱了。
“无论如何,我都要帮英台找到那两种奇花!即使现在不去,将来也要去!早一天总比晚一天好。”
想到英台还在天界等玉碟飞回去,他感到愈发紧迫,丝毫都不能耽搁。
马车在空中疾驶,风驰电掣,将黑黑的松林,高低起伏的山峦,远远的甩在后面。
一路向西,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前面忽然现出一道幽深的峡谷。
谷中水平如镜,清澈见底,两岸山峦高耸,藤萝密布。
这时公孙起收紧了缰绳,令健马缓缓而行,坐在行辕上叫道:“快到了,前面就是西楚城了!”
山伯放眼望去,只见荒芜冷清的原野上终於有了人烟。
前方现出悠长的青石板路,临江而建的吊脚楼。
再远处,山势渐高,正有一座孤城悬在半山腰。
马车行在青石路上,发出“骨碌碌”的响声,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从吊脚楼里探出几颗毛茸茸的透露,贼眼溜溜的瞧着,却没人出来询问。
山伯看那些人身材单薄,面黄肌瘦,根本不像勇武之士,禁不住感到疑惑:“八千江东子弟,怎么沦落成这个样子?”
公孙起不以为意,笑道:“那哪是兵卒呢!只是依城而居的村民而已。他们想沾项羽的光而已,只为了求一分宁静。”
“为求宁静?看起来阴间也不太平啊!”
“那是自然!虽然天条上说: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其实呢?无论阳世,还是阴间,所有律法都有漏洞,待在法网中的,都是你我这般的老实人!”
“你我自投落网,怨得了谁?”山伯轻叹一声,问道:“在冥界,是不是十殿阎罗各辖一方?除此之外的中间地带都没人管?”
“冥界的疆域跟阳世一样大!郡、县、亭、伍,跟阳世没什么不同。只不过官府的力量十分有限,碰见穷凶极恶的人,想管也管不了。这些村民近城而居,靠着西楚霸王的威名,才没人过来打扰。”
说话间,马车行至城门前,公孙起勒住了缰绳。
抬头上望,只见城楼很高,上面站着三五个兵卒,看上去懒洋洋的,一点没有厮杀征战的精神。
看见车来,楼上的守兵动都没动,斜靠城墙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这儿有什么事?”
公孙起跳下车辕,拱手道:“我家主人,二殿楚江王座下判官,有事求见西楚霸王,请兄弟通秉一声。”
守兵探头瞧了瞧,有气无力的道:“那你等着吧。”
公孙起转过身来,凑近车窗边,低声对山伯道:“家主想好说辞没有?等下见了楚霸王,可不要畏缩不前啊!”
山伯淡淡的道:“我虽是一介书生,却不惧狂野之人。只要心神端凝,堂堂正正,便可以泰山崩於前而不变色。”
公孙起翘起大指,赞道:“好,这才是我欣赏的汉子。”
时候不大,山城大门洞开!
一位身着银甲的青年将军出现在门内,头发乱得如一捆杂草,面无表情,
神色阴冷,低喝道:“城主有令,来人请进!” 公孙起二话不说,驾起马车穿过城门。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你没好面色,我也不必客气!”
这位战神虽多年没有领兵打仗,心里依然十分孤傲。
青年将军转过身躯,用手望前方一指,冷冷的道:“看见了吗?那座白楼,有人在那儿接待你们。”
公孙起点点头,一提缰绳催马前行。
城内很安静,宽宽的街道,众多的房屋,却没有什么人。
山伯心头暗喜:“看来公孙起所料不错,岁月不容情,项羽的八千子弟都快走光了。等会儿万一动起手来,也有了腾挪的地方。”
白楼前面站着一位头发灰白的老者,看见马车走过来,远远的打着招手,“哈哈”笑道:“难得通判至此,西楚城蓬荜生辉,快请入内一叙!”
山伯跳下马车,上前行礼道:“梁某不才,打扰前辈了!请问老先生贵姓?”
老者年约六旬,上下着一身青袍,一面打量来人,一面答道:“通判大人好年轻!年少有为,令人钦佩!至於老朽嘛,区区‘范增’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