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夫妻在土窑洞里越吵越凶,紧跟着,传来一阵怒骂和厮打声,不多时,一名瘦高个男子从土窑洞中走出,衣衫破烂,满脸都是指甲的抓痕,恨恨地冲窑洞里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地快步走开。
窑洞里冲出一名白白胖胖的妇人,双眼红肿,涕泪满面,指着男子的背影大声骂道:“你个窝囊废,你个王八蛋,儿子死了都不敢为他伸冤!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从小就惦记着秀英那丫头长得好看,想讨她欢心,可惜她还是嫁给了别人,到头来你屁也没捞着,还是死了你那花花心思吧!”
见丈夫头也不回地走出院子,胖妇人自个儿大哭了一场,又骂道:“你不敢去寻她,老娘偏就不放过她,我这就把儿子给抱到她家里去,她要是不赔,我就一起死在她家!”
说罢,转身冲入窑洞,从窑洞中抱出胖童的屍体,就向罗家走去,一边走,一边大声哭嚎,引得不少村民跟在身后围观,一名妇人好奇地对另一名妇人问道:“这‘滚刀肉’”又要干什么?”“干什么,滚刀肉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找人吵吵,不知道这次谁家会倒霉!”
胖妇人走到大牛家所居的院落时,一脚踹开微闭的两扇木门,大步走了进去。
迎接她的是大黄狗的汪汪叫声。眼看大黄狗就要扑到胖妇人身上,木屋二楼内响起一声清脆的女子声音:“大黄,回来!”
布帘一掀,罗秀英的身影从二楼木屋中走出,伫立在楼梯口,目光平静地望向胖妇人,仿佛早知道她会出现一般。
院中一片空地上,划着三个相邻的圆圈,大牛、水生、小娟三个人各站一个圆圈,手中分别捧着一块个头不小的石头,正直直地站在火辣辣的太阳地下一动不动,不知道是在练功还是在接受什么惩罚。
见那胖妇人冲进家里来,三人不由愕然地互相对视,最后把目光望向妇人怀中的屍体,大牛清楚地记得,就在昨天,这熟悉的身影还和他在一起嬉戏。
胖妇人把儿子的屍体往地上一放,喘了几口粗气,止住哭声,抬头望向罗秀英,扯着嗓子吼道:“罗秀英,你儿子把我儿子带到溪边,不管不顾,害我儿子活生生被狼咬死,今日你一定要给我个说法,要不然我就坐在你家里不走了!”
罗秀英缓步走下木楼,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这女人的泼辣和不讲理在村子里可谓是数一数二,原指望她男人还懂点道理,能够压制住妇人,谁知道还是被她找上门来撒泼,心里气闷,面容上却没有一丝慌乱和不悦,平静地说道:“胖嫂,谁也想不到会出现这种意外,村子里的孩子们有手有脚,每天跑出去玩耍,大家谁也没有拦阻过,要怪,只能怪我们大人没有看好,又和孩子们有什么相干?”
“就和你家大牛、水生有关系,就是他兄弟两个把我家胖墩带到了那么远的地方玩耍,这才会被狼咬,要是我儿子在家里睡觉,哪里会出现这样的事?”胖妇人大声吼道,紧跟着,扑通一声坐在屍体旁边,号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道:“我的儿呀,你死的好惨啊!被狼咬了,都没人管你,人家只知道救邻村的有钱人啊,谁让你爹那么不争气啊!”
罗秀英见这胖妇人撒起泼来,胸中怒火渐渐上涌,面色也难看起来,说道:“胖嫂,听你这意思,你儿子被恶狼咬死,还是我儿子特意安排的了?那我倒要问问,昨晌午还没吃过午饭,是谁在我家门口喊我们大牛来者?至於水生和小娟,根本就没和你家胖墩在一起玩!”
说罢,望向围在门外的乡亲,又说道:“乡亲们都来评评理,村子里这么多孩子聚在一起,你可以一个一个问过,是不是胖墩先来喊的我家大牛,是不是他提议去河边戏水的?”
围在院外的人群中,传来几名看热闹小童清亮的话语,无一不是在佐证罗秀英方才所说。
胖妇人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村子里小童们闲来无事,日日聚在一起戏水、玩耍、放牛羊,十次里有九次,都是自己儿子先去找的大牛兄弟二人,昨天也不例外。
低头望到儿子的屍体,心中总觉得气愤难平,见没有一人帮自己说话,怒气上涌,脸上横肉一抖一抖,扬了扬白胖的手臂,大声叫道:“罗秀英,若不是你这两个胆大包天的贼儿子,我家胖墩根本不敢一个人到溪边去,要是不去溪边,也就不会被狼咬死,说一千道一万都是你家贼儿子的不对,我家儿子死了,你儿子连汗毛都没有伤到一根,你有什么好说的,还我儿子命来!”
大牛、水生听到胖妇人无理取闹,把矛头指向自己兄弟,本就气愤异常,又听到胖妇人一口一个“贼儿子”地叫嚷,更是怒火中烧,水生举起手中抱着的石块,就冲胖妇人砸去,怒道:“敢到我家里来闹事,砸死你!”大牛则冲站在身边的大黄狗说道:“大黄,咬她!”
好在水生所抱的石块足有二十多斤重,两人离得又远,没能砸在胖妇人身上。却吓得胖女人边滚带爬地向一侧避开。
大黄狗咆哮着冲胖妇人冲去,胖妇人“啊”的一声大叫,双手抱头,吓得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