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姓陆的锦袍胖子接过话头说道:“一点都不错,小和尚,你看看多少人待在冷风里等着你,你却躲在大殿里,风吹不到,雨打不到,安心地收着香火钱,你要是早点把阴大叔请进庙里,哪里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你要是不在这招摇撞骗,阴大叔如今正在冯兄的‘回春堂’待着呢,怎会死去?”
“阿弥陀佛,小生没有收过一文香火钱,至於让大伙受冻,这点怪小僧失误,小僧也没想到阴施主会顶不住风寒,可是这里在场的都是病人,都在等着诊疗,总要有个先来后到的规矩,至於小僧待在庙里,那也是迫不得已,小僧可以待在冷风中,这些病人不能都待在冷风中吧?”木鸡和尚老老实实地答道。
黑袍中年男子正要开口,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从人群中走出,抢先说道:“冯雪垠,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我们是来找活佛看病的,又不是来找你,我们愿意呆在冷风中,关你逑事?谁不知道你那‘回春堂’喝人血吃人肉,拿病人剥皮抽筋,谁能在你那里看得起病,你给老子滚犊子,耽误了我老娘看病,我回头拆了你的‘回春堂’。
“呀嗬,郭六指,你胆子还真不小,你拆拆‘回春堂’试试,看我不叫人抓了你去做大牢。”陆姓胖子开口说道。
“去你母亲的,我骂冯王八关你什么事?坐大牢,我先弄死你这胖子再说。”那名身材高大的壮汉大步上前,就要揍人。
“儿呀,你不要命,娘还要呢,给我住手。”
“陆胖子,你他娘等着,有收拾你的一天。”壮汉指着陆胖子,跺了跺脚,无奈走回一名老妇人身边。
“你们这些黑心肠的大夫,在镇子上做孽还不够吗,又跑到这里来,也不为后代积点阴德。”
“就是,冯雪垠,你闺女都已经疯了,你老婆都叫人睡了,你还在这闹腾,小心你儿子也疯掉?”
“你懂什么,他恐怕巴不得他儿疯了,好和他儿媳睡一坑头!”
“娘的,这里有你们说话的份吗?活佛看病不收钱,你们管得着吗?”
“冯雪垠,我爹走了关你什么事?你要是真能给我爹的病瞧好,我兄弟几人哪里用到这里来受罪?只怕你是害怕活佛抢了你的生意是吧?”就连阴老汉的儿子都有了意见。
“赶他们走,不要让他们浪费大家看病时间?”
“就是,揍他们这些黑心的郎中,你看他们一个个穿金戴银,肥头大耳的,喝人血还没喝够吗?跑到这里来闹,滚!”
“也不能这样说,朱大夫是个好人。”
“好人,好人会和这些坏蛋搅合在一起干什么?我看未必?装的吧?”
“滚,滚,滚,这里不是你们呆的地方,爱到哪里坑人去哪里?”
“活佛,不用搭理他们,还是看病要紧。”
众乡邻一个个七嘴八舌地吵闹起来,有一些壮汉更是不客气地上前驱赶那群前来找麻烦的郎中。
“你推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大夫?”一名二十多岁的青年瞪眼说道。
另一名大汉一巴掌抽在青年脸上,不客气地说道:“老子就推你了,老子还揍你了,怎么的?你有什么病,年纪轻轻地不学好,跑来这里凑热闹?要不是你们这些没病装病的混球捣乱,阴老爷子这会儿早就治好病满地乱跑了?”
青年摸着脸上火辣辣的五个指印,怒吼道:“王老三,你也太霸道了吧,就你媳妇的病是病?谁说我没病,我给你看看?你可不要后悔。”
青年说罢,猛地拉开腰带,解开破破烂烂地大棉袄,露出瘦骨嶙峋的身躯和腰间密密麻麻的红色斑点。
“蛇缠腰!这他娘的会传染的?你怎么不早说?”大汉倒抽一口凉气,慌忙向后退去,还不望把打人的右手在身上抆了抆,仿佛这样做就会隔绝传染。
眨眼间,小庙外你推我搡,你骂我打,你哭我闹,乱成一团。
木鸡和尚看看这边,看看那边,不知道该如何劝说。
“砰”一声响动,人群之外,小庙南端,一棵水桶粗的大树突然从中间折断,向远离人群的方向倒塌,“喀哢嚓嚓”的响声不断响起,大树巨大的树冠重重砸在地上,尘土飞扬。
正在叫骂推搡乱成一团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
大树之下,一身单薄黑衫的水生面色冰冷,背手而立,一只右手上,闪着淡淡的金光,沉声说道:“给你们十息的时间,都给我滚,要是有人慢了一步,就和这大树一样的下场,最后一个留在庙前之人,拿来喂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