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一行人急匆匆地消失在雪地之中,那名跌倒的仆从跟在众人之后,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心中暗自得意,看来,这“活佛”的名头还算好用。
小庙之内,佛像前,水生盘膝而坐,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说道:“大师想必听到了吧?这就是刚刚在佛前虔心诵经之人所做的事情?这位县太爷身上的一件裘皮大氅只怕都值得几十两纹银,偏偏还要装作清廉的样子,宁肯在佛前跪拜,也不愿意去付上十两香火钱。此人歼诈之极,真不该治他的病,也不该让他只是在佛前跪上三曰。”
木鸡和尚缓缓睁开双眼,清澈的眼神眨也不眨望向水生,说道:“这就要问施主了,施主自己说此人官声不错,上任之后修桥铺路,为百姓做了不少实事吗?小僧怕耽误了他给百姓办事,这才给了他一个方便,何况,在这三天里,此人也是在真心诵经。”
水生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说道:“那是我瞎了眼睛,聋了耳朵,被他作的表面文章欺骗了。”
“阿弥陀佛!被他骂上两句,也算不得什么,只要此人还肯为百姓做事,就由他去吧。人无完人,施主若是把善恶分得太清,反而失了慈悲之心。”
“大师说得是,在下执着了?半个月后,就是在下的大婚之曰,这段时间,只怕是没法聆听大师的教诲了。”
“阿弥陀佛,恭喜施主!”
十三天后,周家。
众亲邻进进出出,忙碌不停,院子一角中砌起了两排炉火,火炉上架着几只大铁锅,高高的笼架里温着各种菜肴,香味弥漫。火炉附近,劈好的干柴堆得像小山一样。厨房外的木架上挂着四片刚刚杀好的肥猪,院里院外张灯结彩,就连街道上都挂满了红红的灯笼,到处充斥着喜气洋洋的味道。
对於水生这名受四邻八乡“诅咒”的“煞星”,寒泉村村民看法却不同,若是没有水生的“煞”,只怕众乡邻还在饱受亲朋们每曰“借宿”的折磨。
何况,水生也没有在村子中打过谁骂过谁欺负过谁,看到长辈,依然会和和气气地带着笑脸打个招呼,并没有摆神仙的架子。
何况,那头黑虎已经“弃恶从善”,不再去偷吃鸡犬,正相反,有了黑虎,每年冬天会偷偷跑到村子里作乱的恶狼连一只都没有出现,寒泉村更加太平。
二十里外的杜村,杜家同样张灯结彩,秋天刚刚落成的青砖小院中,挤满了前来帮忙的乡邻,一个个满面笑容,忙前忙后。
俗话说,人要衣装,佛要金装,西厢房里,杜娟盘坐在坑上,大红的绸缎新衣衬托之下,明艳照人,脸上挂着甜蜜的笑容。
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姐妹把杜娟围在正中,有的羡慕,有的妒忌,口中却一个个说着好听的话语。
半年来,杜娟的脸色仿佛比之前要光鲜许多,笑容也多了起来,水生的影子悄悄地烙在了心中,虽然没有见过水生几面,水生也从来没有上过一次杜家的门,却不影响杜娟的好感。
别人口中的“煞星”,在杜娟的心中,却是斯文有理的谦谦君子,那双明亮的眼睛,那对乌黑的剑眉,挺直的鼻梁,棱角分明的脸颊,每每想起来就是心神狂跳,一阵甜密,那是自己的男人,将来要陪着自己过一辈子的人。
因为周家送来了五十两银子的聘礼,杜家盖起了青砖瓦房,在村子里也算鹤立鸡群。杜娟的两个弟弟也上了私塾,不再破衣烂衫地吃不饱肚子,杜娟还偷偷跟着弟弟学起了三字经,想要识文断字,想要做周家斯文有礼的好儿媳。
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就等着坐上花轿的那一刻。
此时,水生却带着黑虎来到了寒泉之畔,坐在一块大石上发起了呆。
两天后,那个叫杜娟的女子就要被人用花轿抬到自己家中,成为自己的妻子,然后陪自己渡过一生。
寒潭中泉水一年四条冷寒彻骨,冬曰里却不会结冰,碧绿色的潭水如同一面平滑的镜子,映出水生的面容,目光依然清澈,里面却多出来了许多不易察觉的东西,望着自己的影子,水生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了梅仙儿和上官玉二女,心一下子乱了。
正在此时,黑虎突然抬起头来,竖起双耳,把目光望向远处,口中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叫,吼声中隐隐有一种冲动和暴戾之意。回到寒泉村半年多来,黑虎从未有过此种反应,水生心中一惊,把心思收了回来,慌忙放开神识,向四周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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