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禁暗忖道:“这就怪了,现在正是最精彩紧张的时候,师父怎的忽然不想看了呢?”他心中纳闷,却不敢开口惊动,只好独自朝场中看去,少年目光一落场中,不禁大奇,口中同时低呼道:“师父,师父!快看他们两个。”
一个细如蚊蚋的声音在他耳边责备道:“师父知道,你只管看你的吧!”
原来这时场中二人正由三丈开外的距离面对面,矮身亮掌,逐步走近。二人脚下都移动得很慢很慢,双方面目同样地狰狞可怖。你瞪我,我瞪着你,好像都想将对方一口吞下似的。
一个眼中闪着阴森怕人的绿光,一个眼中进射着带芒的寒电。双方每移一步,便各自在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全场听不到一丝声息,只有树叶的抖颤,以及秋虫的悲呜。
二丈、丈五、一丈、五尺……接近,再接近。摹地一声闷雷般的大震,沙土飞扬,身形摇晃。双方同时跌退数步,翻身倒地,嘴角流出丝丝鲜血,闭目不醒人事。
副坛一声佛号,跟着传音道:“全钟七响中先起立者为胜,否则以两败俱伤论!”
一声起钟,钟声悠然而起!
一、二、三……双方毫无动静。
四、五、六……双方仍无动静。
锵!第七响,也是最后一响的钟声敲起了。两条身躯同时微微一阵翻动,但却无人起立。钟声骤止,副坛传音道:“依例两败俱伤。”微微一顿,又道:“天山余女侠准备出场接受十九响金钟考验。”
金钟敲响,龙虎头陀和天毒叟方挣紮着站起。二人各吐了数口鲜血,失神地互瞥了一眼,各自颤巍巍地挪出场地,消失於西半圆内的人丛之中。
天山蓝凤余美美手按短剑,仪态万千地走向场中央白线。钟响五下,一声:“闯榜!”西半圆内踱出一人。出场者是一位年约七旬的者者,须发皆白,慈光监人。
松顶老人忽然失声轻轻一啊,跟着点了点头道:“哈,你老儿来了也好。”
金铃声息,白眉老人抚须朗声道:“天山白眉叟余桑,闯紫榜!”
西半圆内突然大哗,再看天山蓝凤余美美,口喊“爷爷”人已飞燕般投入白眉老人怀中。白眉老人手抚蓝凤秀发,微笑着呵责道:“你这丫头,愈来愈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说要去巫山找你姑姑,却瞒着你爹到了这儿来。唉唉,下去吧!说不得只好由爷爷出来丢次老脸啦!”
“除非爷爷让,爷爷还会输给谁?”
“胡说,快出去。”
天山蓝凤雀跃而出,副坛传音道:“贫僧众悟,恭请天山余老前辈依例接受十九响金钟考验!”白眉老人向副坛遥遥躬身,副坛主座上的众悟大师也欠身合掌答礼,十九响金钟在欢呼声中敲完,无人出场。
副坛传音道:“贫僧众悟,谨贺天山余老前辈高上紫榜!”微微一顿,紧接着又道:“紫榜结束,黄榜开始。”
清音一出,会场寂静如死。副坛上又跃下两位生字辈的少林红衣高僧,会会先前的四位,由主坛延伸至场中央白线;一边三人,对排两列,围成了一块十丈见方的空地。
大会进行至此,已进入最后也是最紧张的阶段。
现在,名登紫榜者只有两人,黄山要命郎中崔魂与天山白眉老人余桑。谁胜了目下这一阵,谁就登黄榜了,这时,那位白眉覆目、银髯垂胸的天山白眉老人,於登录后并未升坛,迳自於少林六僧围列的空地下首,抚髯而立。副坛传音毕,黄山要命郎中立即飞身下场。
“令鼓三通,开始竞榜。”
咚!咚!咚!鼓声沉闷,有如敲在每个人的心头上。三通鼓罢,天山白眉老人首先朝黄山要命郎中抱拳含笑道:“崔大侠请!”
要命郎中抱拳一拱,阴声笑道:“请老前辈先亮兵刃。”
白眉老人微笑道:“老朽封剑,已有十年之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