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招式运用得倒很机敏。”来势一消,笑声已至身侧,喊道:“再看这个!你师父教过没有?”
少年星目急闪,见蓝衣人左掌斜劈,右手并指疾点自己双睛,正是巫山派的“风雷并起”,破解之法只有少林龙虎掌中的“我佛如来”——一合双掌,并起胸前,然后还向左右劈开。可是师父说过,如此的拼拆时,双方四条手臂势必格合。普通功力相等之人,因不愿两败俱伤,当然会抽招换式。现在人家的功力既强过自己太多,这样化解岂不要吃上大亏?
师父一再告诫:欲胜人,必先立於不败之地。不败之地包括攻守双重意义,既然不敌,就该闪避。他想到这里,当下毫不犹疑,双掌虚推,人已趁势向后疾射丈五左右。这一次险极了,仅以毫厘之差地将蓝衣人的攻势避过。他因初次临敌,不够沉稳,虽然化险为夷,却也惊出一身冷汗。
蓝衣人微微一噫,大感意外,看样子似乎已因两招未曾得手而老羞成怒。只见他嘿嘿一笑,身形暴起,原式不变,二度扑来。少年大惊,只好也以原式后退。可是,这样一来便成了追逐之势,他的速度当然不及对方快,三起三落,蓝衣人双指已临近他的面门。少年暗喊一声“好厉害!”双目一闭,双臂一合猛分,勉力以赴,听天由命。
蓝衣人哈哈笑道:“薄惩而已,谁要你的命?”话说之间,少年双腿一麻,人已坐地。睁眼看时,蓝衣人业已杳然不见,远远传来那个陌生而可恨的笑声:“告诉你那鬼师父,五月五,我在洛阳等他,不见不散。”声音愈去愈远,渐渐不可复闻。
少年挣紮着要爬起身来,只觉双腿知觉尽失,不由得大惊忖道:我的腿难道残废了不成?低头查看,周身完好如故。除了腰身以下没有一丝气力之外,其他一无痛苦。不禁摇了摇头,暗自叹道:只好坐着等师父回来了。
天色渐黑,他仍静静地坐在那里。
他知道急也没有用,索性定下心来检讨自己这次失败的原因。最后他得到了结论:我各种招式都能入目便知,就只差一种无坚不摧的劲力,否则的话,刚才对方绝不敢苦苦进逼。
但愿本门武功能补救我这一弱点才好。
他坐的地方离洞口已不太远,正好照应得到,因此他放心合上双目,按本门心诀,慢慢的调息起来。他现在对本门“万流归宗”的要求已进至八成火候,入定后不但能警觉十步之内的风吹草动,且能随意控制入定时间的长短。
一夜在宁静中过去了。
这已是他师父离开后的第三天清晨,仍是好天气,金色阳光耀眼生辉。他看到满各桃树尽成秃枝,自己也有点好笑。想到今天师父要回来,他心头不禁发急。他想:“虽然我输的并不意外。但像这样坐在洞门口,满身露水,成什么样子?”还好,阳光照干了衣服,师父仍未回来。不过当他想到师父怎么还不回来之后,心中不由得又有点不安起来。他忖道:师父并不晓得我出了事,要是他因故慢回来两天,我可怎办呢?
少年愁忖未毕,一个亲切熟悉而苍老的声音,已远远传了过来道:“维之,怎不坐到里面去?是练累了在休息?还是在这儿等师父?”
少年心头卟通一跳,急忙抬头循声一望。那个正自两丈外朝自己这边走来、身穿老蓝布袄、肩扛大麻袋、腰插旱菸筒、面目慈和、须发如银的老人,不是自己一方面惦念着、一方面却又怕见面的师父还是谁?少年瞥得一限,便即低下了头。
老人走近,伸手在少年蓬乱的头发上抚摸了一下,呵呵笑着,迳自向洞口走去。老人走至洞口,发觉身后没有声息,回头一看,只见少年仍然低头坐在原地,不禁咦了一声道:“维之,你怎么啦?进来啊!”
少年脸如火烧,又羞又急,差点失声哭了起来。
“怎么啦?”
没人答腔。
“进来啊!”
少年一动不动,头却垂得更低。
“嗵”的一声,老人放落肩上的大麻袋,急步回到少年身边,伸手托起少年的下巴,看到少年脸红如火,两颗晶莹的泪珠正夺眶沿腮滚滚而下,不禁一声惊噫。立即抄起少年腰部和足三指搭於腕脉之上,略略瞑目凝神,旋又并指在少年腰部和足底分别一点。少年立感双腿一振,血脉已通,拭去眼泪,默默地站起来。老人脸色端凝地沉声道:“维之,先跟师父到里面去。”
进入石室,老人关好室门,令少年在对面坐下,厉声道:“谁来过了?告诉师父,不许漏掉一个字!”说着双目注定少年,不稍一瞬,脸色阴寒如铁。少年心中一凛,抆了一下眼睛,遂将昨日那位蓝衣人出现的始未说了一遍。
老人起初一动不动地倾听着,好似十分注意,未待少年说至一半,脸色已逐渐缓和,及至少年恨恨说完,他更是身子一仰,哈哈大笑起来。少年忖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老人笑了好一阵,始渐渐住声,微笑着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他!”接着又手指少年,愉悦地道:“好小子,有你的!不冤枉,不冤枉!这个亏吃得光荣之至。”
“师父真的认得他?”
“老朋友。”
“他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