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燕——十三——谒见坛主!”
紫衣少女一声婉唱,大殿前立即出现另外两名紫衣少女。紫衣少女遥遥一福,另两名紫衣少女欠身作答。这厢紫衣少女二次示意,三人拾级升殿。殿前虎馒低垂,殿内隐隐透出一股檀香氤氲。紫衣少女三次报名,里面又有一少女高声道:“奉坛令,十三妹请进。”
紫衣少女一人掀幔入殿。武维之、黄衫少年则被留在殿外。
黄杉少年最不安份的便是他那双眼睛。此刻,他正扬转着头,借瞻仰殿观景色,将左右两位紫衣少女分别看了个饱。他忖道:“这两个成熟多了,另有一股媚劲儿。唔,相当对胃口。她们排行第几,我可得留意才好咧!”
这时,武维之的脸色很苍白,低头静立;目光永远投在面前不远的地面上,嘴唇紧合显得异常坚定。他好似心头空无一物,该想的都想定了。现在,他所需要的,便只剩下忍耐和等待——忍耐时间的折磨,等待时间为他所安排的未来。
片刻之后,殿内二度传声道:“奉坛主令,庐山黄少侠请进!”
黄衫少年面现傲然自得之色,略整衣冠,顾盼着掀慢大步入殿而去。武维之仰脸吸了口气,两侧的两名紫衣少女秋波回漾。可是,她们失望了,她们面前这位透着男儿气息的黑衣美少年并没有看她们一眼,他的头又低下去了。
又是片刻过去,殿内三度传声道:“奉坛主令,试录银符十五号弟子武维之!”
武维之惨白的玉脸上掠过一丝凄然微笑,面对左侧紫衣少女朝身边书籍指了指,微微欠身,默托暂时照管;然后深吸一口气,掀开虎慢,大步跨入。
武维之刻下立身之处,是一座宽可容百人的大厅。迎面是一列高约三文左右的云殿,正殿当中壁上,精工雕塑着一只栩羽欲活的五色彩凤;凤左是一条鳞张爪吐的金龙,凤右则是一等势若奔扑的白虎。殿额上竖着一行泥金大字:凤仪殿。在凤仪殿三字之下横着一行采砂小字:风云虎坛。在金龙、白虎的两旁,分悬着这样一副对联:虎啸五岳动,天下门宗齐臣服;龙吟四海腾,宇间豪杰尽归心。
正殿上香菸缀绕,居中一把虎皮交椅上,坐着一位脸垂白纱的白衣人;十名衣着相同而各具殊色的紫衣少女,分左右雁列。那位紫燕十三妹则站在白衣人的身后。
殿内横设着一座条形香案,香案后面设有三个座位。三个座位的上空,分别垂悬着三道红漆名牌。第一道名牌上写着:虎坛执法。下面坐着的是一个又瘦又黄、脸色灰败的中年汉子。第二道名牌上写着:虎坛护法。下面坐着的是一个独眼道土。第三个名牌上写着:虎坛总巡。下面的座位本来空着。武维之进厅时,那位庐山黄衫客黄吟秋,正昂然自得地登殿步向空位坐下,原来他已暂署虎坛总巡的空缺。三位香主的身后,一字排列着六名身穿银灰长衫、背斜长笛、年龄均在双十上下的俊秀少年。
右翼殿的眉额也是三个大字:贵宾懈。
殿内横放着一张长形锦垫软背靠椅,这时靠椅上坐着两个人:一个四旬左右的中年美妇人,一个年方二八的绝色少女。正是武维之的救命恩人,雪娘和小雪姑娘母女两位。母女身后肃立着四名青衣小婢,手托四只精巧漆盘,盘中盛着名茶细点。
凤仪殿下,另有十六名银衣长笛少年,沿殿阶而上,成梯状分两班垂手而立。
武维之举目扫瞥之下,已将大厅中全部形势看清。他的目光系由左而右,他看完香主席,不屑地冷冷一笑;目光移至正殿时,稍微停定了片刻,这一刹那,是他心情最为激动的一刹那。
他脸色苍白,嘴唇发青,手在抖,心也在抖。跟着,他吸了一口气,移动目光又向右边望去,当他看到贵宾席上一对母女时,神色微微一震,目光立即移避开去;嘴唇同时紧紧一合,好似硬生生地压下了一个由意外发现所引起的激动表示。
此刻的他,静立着,目光发直,虚弱得有如久病初癒。全厅四、五十对目光都在望着他,正殿居中交椅上,那位看来就是虎坛坛主一品萧的白衣人,这时脸上白纱一动,沉声道:“十三燕,你说此子身手极佳?”
紫燕十三妹在白衣人座后欠身答道:“上禀坛主,是的。
卑燕月前某夜自总坛归来,道经临汝时,在路上发现了他。那时他在前,卑燕在后,我们均是赶向临汝城;他虽没有发觉卑燕,但轻功绝不在卑燕之下。卑燕眼力向蒙坛主嘉许,自信不会看错人。”说至此处,如武维之飞了一瞥,又接道:“同时,卑燕愿力荐这位武少侠,主领本坛银笛弟子。”
紫燕十三妹回话时,态度自然,语气肯定有力。这证明着一件事:她年事虽轻,但在虎坛中的地位却是相当不低。
执法、护法两位香主听了,脸上毫无表情。那位新署虎坛总巡的黄衫客却似合酸意地轻哼了一声。贵宾席上的小雪姑娘,朝紫燕十三妹飞了飞眼角,翘了翘秀唇;她身边的雪娘女侠则双目平视彷佛什么也没听到。
十名紫衣少女,廿二名银衣少女,一致对武维之开始注意起来。武维之挺立着,苍白的脸上异常平静,就像紫燕十三妹说的是另外一个人,这事情跟他完全无关一样的。
紫燕十三妹说完,白衣人含意不明地嗯了一声。大厅中很静。白衣人右臂微抬,手指武维之,面纱一动,似乎要开始盘询身世;手指在空中顿了顿,忽又改变了主意。沉声发话道:“武维之,听着!你擅长何神武功?本座现在命你当众展露——”
武维之面对正殿,现出一丝无力的微笑,脸色益发苍白了。他微笑着,同时仰脸向上,静静地说道:“在下遵命,请武坛主看清了。”话说完,垂手一躬,跟着仰天长吸一口真气,便开始施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