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无常怪眼一翻,咦道:“这小子说话的声音好熟?”跟着怪眼又是一翻,似是想起另一件事,忙问白无常道:“老白,这小子怎么说他是附咱们的骥尾?‘骥尾’是什么意思?”
白无常慢声道:“弄不清楚。”
黑无常听了,迅又掉脸朝武维之望来,怪眼乱翻,似已起疑。这对白无常忽又慢声加了一句道:“意思不会太坏,大概是恭维咱们之意。”
黑光常面露喜色,忙道:“何以见得?”
白无常晃晃脑袋,反问道:“他喊咱们是‘两位长者’,你没听到?”
黑天常点头连连地道:“对,对,对!”
黑无常口里说着,眼望武维之,目光显得非常友善;才待再说什么时,白无常忽以时弯碰了碰他一下道:“走路吧,跟一个小辈说多了,不怕损了咱们身份吗?”
黑光常好似被蛇咬了一口,猛然掉过脸去,昂首挺胸,步伐一下子变得无比庄严起来。武维之见了,除了暗暗发笑,当然不会在意。
大概是为了“维持身份”的关系,一路行去,黑白无常始终没有再开口。天又黑了,他们又在一座小市集上停歇下来,雪小了点,但没有完全停止,风却更大了。
第三天上路,黑无常先还坚持着缄默;但在走了一段之后,他有点忍耐不住了,他跟白无常说话的声音虽已放低,但由於逆风而行,武继之的耳目本就灵敏,因此反比前两天听得更为清楚。
一对宝货连这一点都顾及不到,其愚钝程度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但听黑无常捏着半边喉咙,向白无常问道:“老白,於三届武林大会以后出现的那个什么风云帮,除了三老、少林以及少之又少的几名武林人物之外,差不多人人都接到他们的聘书。按武功成就分筛职事,不顺则杀;而单单只有咱们黑白双侠是例外,这到底是什么缘故?”
武维之略付道:“有这回事吗?愿闻其详。”
白无常没有接腔,黑无常加重语气中的不悦之意,又道:“关於这问题,咱也不是第一次问你老白,而每次你总是说:”这问题颇不简单,得让咱仔细的研究。‘现在又是很久过去了,难道你还没有研究出一个结论不成?“
武维之暗忖道:“这可够白无常为难的了,连我也想不出道理何在呢!”
想不到白无常竟回答得非常轻松。他吟了一声,晃着脑袋慢吞吞地道:“只怪你老黑没再提起罢了,咱早就研究出来啦!”
黑无常忙道:“真的吗?快说,快说!”
白无常扬脸漫声道:“说什么?简单之至,想想也就明白啦!”
黑无常脱口道:“因为瞧不起咱们?”跟着握拳怒声又道:“该帮宗旨不明、行为残忍,老实说,咱老黑并无羡慕之意。但假如他们不跟咱们来往,是为了瞧不起咱们的话,舍了两条命不要,咱们也得闹他们一个天翻地覆!”脸一偏,尖声又道:“老白,你说是不是?”
白无常点点头,表示完全同意,但口中却漫声说道:“老黑,你太心急了,咱的结论不是那样的啊!”
黑无常怔怔地道:“什么?”
白无常晃着脑袋道:“不是瞧不起咱们,应该这样说:惹不起咱们!”紧接着大声又道:“换句话说,这是咱们黑白双侠的光荣。”
武维之暗暗发笑,付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又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但这一次未免贴得太勉强了一点。”
黑无常对白无常这最后的警语也觉得有点过分,但见他疑直参半地问道:“老白,你这样说,可以解释一番么?”
白无常傲然扬声道:“三老为什么例外?少林为什么例外?说开了是不敢惹而已!”
黑无常猛然揪一下把头发,撕着、扬着,快活地放声尖笑起来。笑声断断续续,直到天黑。
第四天,风小了,雪又大了起来。黑白无常的步伐,突然加速。走至午牌时分,黑无常在口中塞了一把干粮,一面嚼着,一面大声的问道:“老白,快到了吧?”白无常点点头,没有开口。
灵台山快到了,武维之的心跳加速了,同时,他疑忖道:“黑白无常此去灵台,难道也是找人老或梅娘?他们身上带有”玉杖“或者是”寒梅“?噢不!蓝凤说过,人老流传在武林中的玉杖只剩下一支。他俩找的,可能也是梅娘!”
“他俩找梅娘?”武维之又想:“难道仍是为了寻找我父亲一品箫?”
最后,他心跳着想道:“是的,不会错!黑白无常十数年来没有忙过第二件事,他们找梅娘一定与我父亲一品箫有关。这样说来,梅娘与我父亲一品箭之间,一定有着非常的渊源了!”但是什么渊源呢?他渴切地反覆追索着,不得要领,心情更加焦躁;恨不得忽然生出两只翅膀,一下飞到梅娘身边。
就在他心情烦躁之际,忽听黑无常仰天痛快地喊道:“一品箫呀、一品箫,现在看你躲到哪里去!哈,哈哈!”
武维之心头一层,暗道:“我想的果然不错!”
黑无常笑了一阵,忽又大声道:“老白,虎坛那个白衣坛主,你一口咬定他是冒牌货,到底根据什么?”
白无常没声道:“余判应该有金判,一品箫也应该有一品箫,如此而已!”
黑无常力赞道:“言之有理,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