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目光微亮地道:“两颗不一样!”
武维之噢了一声。他知道了,一颗是真的,另一颗大概就是玉门之狐的仿制品。
老人瞥了他一眼,道:“关於不一样的原因,你应该知道。”
武维之点点头,老人接着说道:“现在明白这个,自然很简单;但在当时,可就令人大费周章了!譬如说:哪一颗是真的呢?假的那颗来自何人之手呢?也是人老那儿出来的吗?两颗两极丹,形状、大小以至於香气都是一样。”
武维之插口道:“本来就只差一味药草嘛!”
老人顿了顿,接着说道:“唯一的不同之处,便是其中一颗光泽稍黯,相差的程度非常非常的微细。师父一方面钦佩你师祖的心细如发,一方面却又止不住怀疑。心想:同为一母所生,尚且有贤智愚劣之木等,一炉丹药百来颗,难道这点分别也不会有么?”
武维之脱口道:“是呀!”
老人摇摇头道:“错了!师父那等想法,只证明一件事:年纪轻,阅历不够!”
武维之听了,却有着身受之感,因此不服地道:“师父这话怎么说?”
老人望着他,认真地道:“丹出一炉,形状可以有大小方圆之不同,但色泽却不应有两样,此其一。第二,凡属至宝灵丹,尽管药材有千百种,但每一样都一定有它配合起来的功效。少了一样,就是少了一样。重要性虽有大小,分别却一样存在;否则的话,九十九种药可以炼成两极丹,九十八种、九十七种不也可以?为什么一定要一百种呢?”
武维之悦服地连连点头,老人接着叹道:“师父有此发现之后,兴奋异常!於是进一步地加以品审细察,更发现两颗丹丸不但色泽有别,就是两股气味也并不完全一样。”
“有什分别?”
“真的那一颗,清如荷香,嗅之脾肺清凉;假的那一颗,香气如兰似桂,嗅之令人神醉,较为浓烈。师父得到了确定结论之后,立即兴冲冲地去进谒师祖。讵知报告不到两句,话头即被打断,接着并挨了一顿无情的痛骂。”
武维之愕然张目道:“为什么?”
老人摇摇头,仰脸叹道:“你师祖的脾气一向如此。词色严厉无比,令人难堪!但於今回忆起来,却竟是那样的亲切,令人依恋。可惜那声音再也听不到了——”言到此处,业已呼嘘不能成声。武维之默默低头,也感到有些黯然神伤。
老人唏嘘了片刻,深深一叹,始又定神继续说道:“当时,你师祖双目一瞪,怒叱道:‘这还用得着你说?难道这就是师父交代你研究疑问的原因么?滚!找不出原因,别再来见我!’师父当时一愕,细细一想,发现确是师父愚昧,立即含着羞惭退出——”
武维之忍不住喃喃岔口道:“那叫师父怎么办?”
老人目光一溜,忽然问道:“维之,如当时换了你,你怎么办?”
武维之想了一下,犹疑地道:“维之可能先去请教人老。”
老人立即又问道:“见不到人老呢?”
武维之一怔,又想了很久,结果双颊微赤地摇了摇头,甚是惭放不安。老人瞥了他一眼,点点头,轻叹道:“没有什么,孩子,用不着难为情。师父那时,并不比你更为高明。咱们师徒真可说是心灵相通,师父那时的行动步骤,正如你说的一样呢!”
“师父先去找人老?”
“正是!”
“结果没见着?”
“是的。”老人点点头,又道:“所以师父问你,见不着人老怎么办?就是这个意思。你能想得出办法,便算比师父强;想不出办法来,就跟师父一样。”
武维之目光闪动,忽然说道:“维之以为——”老人点点头,好似说:“你说说看。”武维之冲疑地望着老人说道:“听师父的口气,当年师父在求见人老未遂之后,一时之间,一定是一筹莫展,而师父最后仍然想出办法。这中间,由无法而有法,师父可能是得助灵台山附近某种景物的启示——是不是这样?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