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维之情不自禁地失声低呼道:“金鹰?就是他们两个?”
“两只金鹰一式无二,均系以金线绣成,凌扑作势,栩栩如生。我立即明白过来,原来他俩就是姑姑所说的、风云帮龙坛十三金鹰中的第一鹰、第二鹰,少林众悟大师的两位师弟。两僧也许觉察到了,也许没有,因为他们一直没有回头。
我在一怔之下,不由得迅忖道:他们既是风云帮的人,到这里来做什么的呢?风云帮主有的是与两极丹功效相近的一元丹,如果帮中有人功力丧失,也不至於舍近就远,来找黑芝呀!我立即又想道:难道他们此行是找‘人’而不是找‘物’不成?
鬼愁谷住着有人,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可是,事实毕竟是事实,你不信也得信,结果我猜对了。鬼愁谷主,这四个字是我擅拟的。我既不知道他姓什么,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只好这样称呼他了。无定河边的景色,果如姑姑所说。荒山蔽空一片墨黑,河水傍山麓而流,浊浪滔天,势若万马奔腾。
那是到达山下的第二天,天一亮,马留山下,人便开始徒步入山。两僧似有腹图可按,一路市形度势,行来毫不费事。越峰跨涧,走了约摸半日光景,前面山势突然一变。但见双峰夹峙,中间羊肠小道,宽仅容人。两僧稍稍驻足,旋即鱼贯着飞身扑进。小道迂回旋绕,或高或低,但宽度始终如一。这样又走了顿饭之久,忽然间视线一宽,一片鬼气阴森的谷地顿呈眼前。
谷地形作椭圆,宽约二十丈,长约三十丈。除了谷地中间孤立着一座以黑石砌成的小堡之外,其他也无甚异处。我不禁疑忖道:这就是‘鬼愁谷’吗?正感百闻不如目见,忽见两名红衣僧身躯一矮,人已面向黑色小堡跪了下去。
那时间,空谷岑寂,万籁无声。两僧跪处,距离紧闭着的堡门少说也有三丈之遥。我见了,不禁皱眉暗忖道:这是什么意思?一念甫毕,轧轧之声响处,堡门忽然打开。连忙抬脸望去,堡门前,业已悄然立着三人。左右是两名年约三旬上下的少妇,一衣红、一衣绿。姿色均极冶艳;中间则是一名身穿黑衣、面垂黑纱、身材奇矮的枯瘦老人——”
听到这里,武维之又忍不住问道:“他就是鬼愁谷主喽?”
蓝凤似乎没有听见,眸凝虚空,继续说下去道:“我看清之后,不禁暗咦道:此人好眼熟?但一经搜忆起来,却又愈想愈迷糊。思之再三,这才恍然大悟;哪里是见过?原来只不过得潜在意识中的一个影子罢了!一时虽不敢确定他就是我所揣测的那个人,却也不免暗暗生惊。当时的气氛虽然恐怖得令人心悸,但我却始终站在那里未动。因为我认为,我并没有随着两僧下跪的理由。
就在这时候,黑纱眼孔中寒电一闪,一道有如冒自地底、阴冷得令人毛发耸然的语音,遥自堡前传了过来道:‘前面跪的,是少林弟子吗?’两僧中,左首的一个立即应声答道:‘贫僧众智、众慧出身少林,现隶风云帮龙坛座下。”
黑纱后面轻哦了一声,又问道:‘尔等於该帮现司何职?’当下仍由左首那个听上去应该就是眉毛较浓的红衣僧答道:‘忝列龙坛十三金鹰首、二两席。’蒙面人点点头,接着又问道:‘来此何为?’红衣僧朗声答道:‘奉坛主之命,呈递本帮太上帮主机密专函。”
黑纱后面,寒电闪处,又是一声轻哦。答话的红衣僧於语毕之后,上身微挺,自怀中取出一只系着黄绫绸带的羊皮封袋,双掌平托着,轻轻往前一送,那只封袋立即四平八稳地脱手朝蒙面人冉冉飞去。蒙面人右手一抬,立即将封袋接在手中。拆开封口,抽出一张色呈玫瑰红的信笺,上面似乎没有写几句。蒙面人略一扫视,立将全文看完。看完后嘿嘿一笑,自言自语地说得一句:‘亏她居然还记得——’跟着脸一抬,注目道:‘中原武林,最近难道出了什么厉害人物不成?”
自称众智的浓眉红衣僧稍微犹豫了一下,垂目答道:‘根据帮中最近得着的消息,天、地、人三老很可能破例联袂出山。’蒙面人哼了一声道:‘她们母女真会在乎这个吗?’众智僧接着说道:‘另外一点便是双英中的‘一品箫’虽已受禁,但‘金判’却至今尚未就范,终究是心腹之患。”
蒙面人哼道:‘鬼话!’接着双目寒电一闪,冷冷又道:‘无名派由於本身武学不完整,因此历代弟子无一能够抬得起头来。上一代的天仇老头那样好胜,对黑道人物也都处处适可而止。该派武学最后一句心诀既已落入她们母女手中,只要她们母女保管得谨慎些,纵令金判青出於蓝,又能怎样?’众智僧低声接道:‘前辈所言甚是,但问题尚不止此。’蒙面人双目一瞪,沉声道:‘还有什么问题?’众智僧低声道:‘有一个人至今尚活着未死,实出帮主及太上帮主意料之外。”
蒙面人注目道:‘谁?’众智僧微显不安地低声道:‘此人关系重大!贫僧等临行时,坛主一再转达太上帮主金谕,此人名讳将由太上帮主面陈前辈。’蒙面人双目蓦地一亮,欲言忽止,顿了顿,挥手淡淡地道:‘知道了,回去就说老夫随后就到,你们先走吧!’两僧起身,合什一躬,便拟离去。蒙面人目光一溜,忽然喝道‘且慢!’两僧愕然止步回头,蒙面人用手朝我一指,沉声道:‘这娃儿是谁?是跟你们一起来的吗?’众智僧合掌躬身道:‘系途中无意相遇,姓氏未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