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维之见是巫山神女,先是一呆,旋即省悟过来。师父昨夜分明说得清清楚楚:他自华山赶来,是因为听到玉女跟黄衫客走在一起的消息,放心不下,才临时将暗中伺察风云帮的任务,交代蓝凤。这青衣少年不是蓝凤,还会是谁?
这时的蓝凤,双颊火赤,双目紧阖,不动不语。巫山神女姑侄情深,一时未察就里,约略扫视之下,忙向武维之问道:“这丫头在哪儿遇的事?令师见过她没有?”
武维之脸孔一阵热,连忙定神将经过说了一遍。他强调了一点,说他这样做,完全是师父的命令;他也粉饰了一点,说蓝凤人虽无碍,却一直没醒。神女点点头,将蓝凤抱人后殿。
武维之目送神女背影消失,暗恨道:“我连这个也没想到,该多糊涂?”
玉女见他发呆神情,不禁轻轻一哼,冷笑道:“这段路这样短,真是美中不足——”武维之闻言一惊,知道表妹又生误会。碍着身边人多,想解释又感不便。正觉尴尬之际,玉女又是一哼,人已转身走去观外。
武维之正拟追出,脏叟古笑尘忽向雪娘问道:“司徒大姊,你看这事如何处理?”
雪娘朝武维之望了一眼,武维之只好停下脚步。雪娘沉吟片刻,叹道:“韦公正的吩咐,虽然有他的道理,可是——这消息我们不知道便罢,现在既然知道了,谁又能置身事外?”
脏叟古笑尘连连点头道:“可不是。”
雪娘顿了顿,接着说道:“依妾身之意,神女余女侠可暂时留下,一方面照应蓝凤,一方面作为我们联络总站。我们几个则分成两路,妾身母女与大名双侠追上去接应金判,古帮主带维之贤侄向长安方面侦察。同时动员贵帮全部人手,分向各派联系。必要时,只好玉石俱焚!古帮主以为如何?”
脏叟古笑尘一挺胸道:“就这么说,走!”手向武维之一招,同至现外安排调度。
雪娘匆匆进入后殿,不一会,也走了出来,驻足四下一望,不禁咦了一声,向观前一名丐帮弟子问道:“我那丫头呢?”
那名三结弟子躬身答道:“刚刚离开没有多久。”
雪娘脸色微变,忽向脏叟强笑着挥手道:“我们走我们的吧!”未等脏叟有什么表示,已然举步。脏叟以眼角瞥了武维之一眼,轻轻一叹,大步跟上,黑白无常走在第三,武维之走在最后。
这时武维之思维繁歧,心头有着说不出的难受滋味。父亲的下落、师父的安危、表妹的任性出走以及他们这一行的命运,像一层层稠密的蛛网,紧紧地粘裹着他的心灵。
五人出了城,不消一个时辰,已来到武维之师徒刚才分手的丁字路口。武维之越前一步,回身指着说道:“师父是从那边渡河的。”雪娘循指望了一望,立即向黑白无常点点头,走向渭水河边。
雪娘、黑白无常均仿金判适才渡河方式,一一到达彼岸。黑白无常身手虽比金判差得甚远,而雪娘在起落间,其轻灵飘逸之处,却比金判逊色有限。脏叟目送雪娘背影远去,不禁喃喃慨叹道:“人说‘凌波双仙’不在‘武林双英’之下,果非虚言。”
武维之明白,他们师徒已今非昔比,脏叟远不知道。当下淡淡一笑,没说什么。
脏叟沉吟了一下,忽然转过身来道:“风云帮总坛在骊山,两分坛一在终南,一在华山,均在陕西境内。今天是二月初七,距二月十五日的北邙之会,只剩下八天,而上述三处地方,离北田最近的也须五天行程。风云帮主既已答应赴会,现在不但不向洛阳方面接近,反而背道西行。其中是何道理,你想得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