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姗姗佯笑道:“酒鬼,这回你可输了!”
屋中人打了个呵欠道:“输?酒鬼没有输过!啊,对了!谈到打赌,酒鬼可想起来了。这次北地武会上,听说赌王胡必中有个徒弟,人品很出色,不在谷中几位小哥儿之下,莫非来的这娃儿,就因为他师父赌王已经——”
蔡姗姗暗叫一声不好,忙喝道:“酒鬼,你又在说酒话了!
不错,他正是赌王胡前辈高足,朱元峰朱少侠,你说他师父已经怎样了?”
朱元峰益发震惊不已。
武会刚过不久,两地相距如此遥远,这儿怎么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
还有:假如室中人真的得到了消息,就该知道,他师父赌王并未将一颗人头输去;何以这老家伙说到最后,语气中竟又似疑及他师父已遭不测呢?
朱元峰只顾想得出神,全未留意到蔡姗姗接着的露骨叱喝。
这时只听室中人唔了一声,叹道:“是的,今晚风大,的确多灌了点!”
接着,柴门呀的一声推开,自茅棚中摇摇晃晃地走出一个干瘪小老头,朱元峰借着月色打量过去,终於疑念渐释,老家伙自认酒醉,一点不假,只见他睡眼惺忪,一脸酒气,草鞋仅拖出一只,胸口尚有着一大片湿漉漉的酒渍。
蔡姗姗指着小老头,朝朱元峰介绍道:“这老儿没有姓名,你就叫他一声酒鬼好了。…酒鬼叹了口气,喃喃道:“真没礼貌。”蔡姗姗笑骂道:“那么你说你酒鬼姓什么?叫什么?”老酒鬼又叹了口气道:“’鬼‘字多难听,叫声酒翁、酒叟或者酒仙什么的,也比酒鬼强些啊!”
蔡姗姗笑道:“你做梦!”老酒鬼忙道:“得,得,就叫酒鬼好啦!”蔡姗姗转对朱元峰歉然道:“非常对不起,家师规定,不得他老人家允许,任何外人不准入谷,委屈你先在这儿住一夜,明天禀准家师之后,小妹马上就来接你进去可好?”朱元峰襟怀磊落,坦然点头道:“不打紧,姑娘请便就是了。”蔡姗姗又一再致歉之后,这才径向谷中奔去。老酒鬼招手道:“快进来,快进来,能在这儿住一夜,闻闻罕世酒香,算是你娃儿的福分,呵哈,瞌睡死了!”朱元峰进室后,老酒鬼先将油灯剔剔亮,然后返身将柴门掩上。出乎朱元峰意料之外的,屋中果然充溢着一阵阵醉人酒香。再看屋中沪陈设,除了一床,一桌一椅,以及几件炊具外,便是一坛坛陈年老酒。
老酒鬼手一挥道:“你上床去睡。”
说完,便在床前一块木板上放身卧倒。朱元峰连忙说道:“这怎么可以?不,还是你——”确随即发觉,他这番话等於白说了,因为老酒鬼刚一躺下去,就发出了一阵阵酣畅的鼾声。朱元峰走了一天山路,的确也累了,当下便不再客气,爬到床上睡下,不消片刻,也就进入梦乡。
第二天醒来,老酒鬼已经不在屋中。
朱元峰走出茅棚,发觉棚后不远处便是一个大拐弯,根本看不到谷中情形。在茅棚右侧,有座土坡,朱元峰一跃而上。上面,向东,有一条小溪,溪水潺潺而流,清澈见底。朱元峰就溪边洗了一把脸,又掬起溪水喝了几口,溪水清凉甘冽,入腹后精神为之一爽。朱元峰明白了,老酒鬼的美酒,大概便是用这种溪水酿制而成。
这座山谷,十分奇特,朱元峰站在高处,向入谷方向望去,尚可看到部分景物,但是,转身向谷中望去,却只能看到乱石叠嶂,而无法测知昨夜蔡珊栅究竟去了谷中何处。
朱元峰眺望间,谷中忽然传来一阵非常动人的歌声。
昔有霍家奴,姓冯名子都。
依倚将军势,调笑酒家胡。
胡姬年十五,春日独当炉……
朱元峰点点头,心想:大概是姗姗的那位师兄出来了。
不一会儿,歌歇人现,不意竟是那老酒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