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短叟不理义女,注目接一着道:“那么,你老弟何以仍未付诸行动?”
南宫华缓缓说道:“等一个人。”
蔡姗姗突然冷冷插口道:“阁下等的人,已经来了!”
南宫华和长短叟同时掉脸望去,来的原来是酒龙莫之野。这是一个非常微妙的误会。南宫华说“等一个人”,本来是指“朱元峰”,蔡姗姗因为不知道朱元峰和南宫华之间已有密切来往,尚以为后者等的便是这条“酒龙”。
同时,另一个更为微妙的现象是:酒龙因为不事生产,天生懒散,既未收徒,又无家室,一向跟随毒龙生活。七八年来,“四不改其楼,有酒万事休”;由於纵饮过度,容貌大改,所以,这次出来,他自信即令不易面目,外人——包括三残在内——也将无法认出他这条酒龙。
可是,没想到朱元峰绝谷逢生,第一个就先现了他的龙形!
如今,无巧不巧,又碰上一个叛离龙谷的蔡姗姗,再度“鳞爪毕现在的情况是:酒龙面对长短叟,长短叟已认不出来他就是九龙中的第二龙。同样的,蔡栅栅对这位以前的师叔一目了然,而在后者眼中,却将蔡姗姗只当做一名微不足道的丐帮结绳弟子。
蔡姗姗满以为“三残”与“九龙”之间,乃生死冤家,双方应无不识之理,因而亦未将来人身份告之义爹,这样一来,场面便热闹了。
酒龙上楼,眼见南宫华与长短叟有说有笑,不禁一阵疑愕,他误以为把戏拆穿,后者二人业已化敌为友,心中一嘀咕,转身便想离去。
不意南宫华耳目灵敏,及时高声道:“莫香主哪里去,在下已来此等候多时了。”
酒龙拿不定主意,同时也不敢开罪这位君山门下,当下只好硬起头皮走过来,目光游离地道:“本座只是……咳……只是想下去交代一下酒菜而已。”
南宫华笑道:“酒菜已经叫过了。”
酒龙眼角一溜,又咳了一下道:“情形怎么样?”
南宫华微微一笑道:“不是已经说过等你来么?”
长短叟仅知来人绝非丐帮什么香主,但却不知来人之真正来路为何,这时很想窘窘对方以取乐,因而向蔡姗姗大声问道:“小蔡,这位是贵帮哪一堂的香主?”
蔡姗姗以为长短叟诙谐成性,在明知故问,也就信口答道:“像是不管堂……”
酒龙因见南宫华并无恶意,稍觉安心,不过,他仍不放心长短叟是否己清底细,这时故意向长短叟搭讪道:“这一位前辈好似——”
长短叟翻眼截住道:“好似跟你爷爷长得一模一样是不是?”
酒龙给抢白了一顿,不但不怒,反於心底感到一阵安慰。因为长短叟要是已经知道他是谁应该是另外两种反应之一:不是不理睬,便是“动手不动口”!现在跛子的这种憎恶态度,正充分表明:跛子显然只晓得他是一名冒牌香主,而不知道他就是酒龙莫之野。
酒龙安心之余,正待以眼色向南宫华催询为何还不动手之际,楼下忽然传来一阵朗朗歌声:
花眼才红斟酒看药心抽绿带烟锄笔耕虽未储三载酒战犹能胜百夫世事融为一葫芦……
歌声传来,人人神情欣然,独有酒龙面色大变!
因为,这阵歌声,在座者谁都听得出它是发自何人口中。而这首歌,正是七八个月前在龙谷第一道关口,酒龙发挥了一段。
“酒犹兵也——兵可千日不用,而不可一日无备;酒可千日不饮,而不可一饮不醉”,那番大论之后,所唱的那一首。
酒龙自然不清楚朱元峰和长短叟,以及南宫华之间的关系,他以为朱元峰此刻只是偶尔路过,为了避免被喝破身份起见,他认为只须暂时回避一下就可以了,所以,他不待楼梯响动,便向南宫华低声匆匆道:“公子宽坐,小老儿……”
你想南宫华会不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