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祖宗,你想看张家再出点血,就不怕张家让你再来一次大出血?」若雅谨慎道:「我也相信那张本心是个老实人,憨厚人,可正因为他老实憨厚,一旦应了张明杰害你,对你才更有威胁!」
「你这脑子我也是真的服了,究竟是大智若愚呢,还是大愚若智呢?」我道:「你都说张本心是个老实人憨厚人了,张明杰若是叫他害我,你觉得他能答应?」
「爱女心切,又没了退路,有什么不可...能...」若雅愣了愣,忽然恍悟,道:「的确不太可能哈,你许了他一条退路啊!而且他和张家只是同宗,却非本家,苟富贵,勿相忘,少年时再深厚的情谊,这么多年过来,也被嫌贫忘本的张力自己消磨干净了,张本心对他的为人已然失望透顶,没有大义灭亲就算对得起相识一场了,好像确实犯不上帮他们杀人害命...」
「不是好像犯不上,是绝对犯不上,而张家人对张本心更是绝对信不过的,哪怕曾经深厚的情谊维系至今,未有半点消磨,」我淡淡说道:「我先许了张本心,愿意帮他任何忙,然后他才去见了张明杰,且不说张家人天性谨慎多疑,现在更是如履薄冰,不敢走错半步,随便换了任何一个心思不及张家父子缜密,性格却冲动暴躁十倍百倍之人,但凡他智商达到了正常人水准,哪怕是不惜与我鱼死网破同归於尽,都断无可能收买张本心这样一个人来害我的,盖因这道理实在是简单平常——张本心求我,我又不会逼他去大义灭亲,为民除害,只需他不助纣为虐,就算他自己行善亦为女儿积德了;可若去帮张明杰,出卖良心毁了自己都还罢了,他女儿今后怎么办?治好了病,却失去了父亲,一辈子生活在自责与指责当中,这到底是救了她还是害了她?种种后果,就算张本心自己不会想、想不到,你觉得,那向来只会趋吉避凶自作聪明的张明杰,也不会想、想不到吗?他现在最庆幸的事情就是我尚无真凭实据治他伏法,那他又怎么可能将如此铁证主动送到我手里来啊?」
若雅轻轻击掌,赞道:「官人高明啊!」
「高明个屁,」我不是装,是真的不屑,道:「你是想说我恶心到了张明杰对吗?大错特错,其实是我被他狠狠恶心到了,更准确的说,他是通过恶心我,继而恶心到咱们所有人——张明杰现在的每一步出招,的确都在我预料当中,可同样的,我的每一步应对,又何尝不在他算计之内?就像现在,为了防他买凶雇凶,咱们就少不了要这样花钱卖人情吧?也就赶上你家小白有求於我,不得不保我周全,否则单凭我一***,能奈得了他何啊?再说,张明杰焉能不知,有你家小白做后盾,这点小麻烦,怕是连挠痒痒都不算上,可你家小白如此帮我,再怎么是她自愿的,这份人情我也得记下不是吗?且将来万一翻了脸,将今天这本帐搬出来,我俩是不是都得被恶心死?」
若雅不知我是真愁还是佯恼,想笑又不敢笑,道:「的确,张明杰绝对不敢让张本心来害你,但他却还是让张本心来接近你,无非就是想吓吓你,让你不得安生吧?从我刚才没敲门进屋,惊得你险些掉下床这个反应来看,你虽然笃定张本心不会害你,可也仅仅是个特例罢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如他一般老实憨厚,所以张明杰雇凶谋害你的可能性虽然不高,终归不等於零...说到这,官人,我突然有个疑问,不知你愿不愿如实答我——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小白不像现在这般跟中了病毒似的,一遇到有关你的事情脑子就自动关机,对於张明杰装腔作势买凶谋害你的胆量,或不屑,或只是装作不屑应对,官人你为了自身安危,其实也会主动央求她帮你的,对不对?」
哥们脸皮火烫,倒不是因为方才露怯的事情被她挑破,而是连我为何会露怯的原因竟都被她猜着了,明知道她只是怀疑、试探,可要我否认,我却是没有那么厚的脸皮的,索性坦然道:「人就一条命,怕死有错吗?我虽然没求你家小白,但她主动帮了我,将来要我还她这份人情,我还能赖了她不成?」
「对啊,你压根也不是怕欠了小白这份人情,你怕的是,小白非要用这份人情,还你一份人情,对吧——如果小白耍心机,非要你先答应了她求你之事,然后才肯帮你撒钱送人情,你也只有妥协的份,但并不是因为你怕死,而是因为,你怕你死了,张明杰却死不了,沙之舟却死不了,所以你必须得活着,只有活着,你才能保护好你身边的每一个人不受牵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