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小夜的身体蜷的更紧了,用手指在我的肚子上摩挲着画着圆,像只无助的猫儿一样,低颤着声音道:“我明白啊,我也明白这不是最好的办法,可我更明白,不管是争取还是挣扎,我必须要做点什么,不单单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如果连努力都不曾尝试便放弃了、逃走了,我们都不会甘心的,骗自己很容易,哄自己很容易,可是要我骗自己哄自己一辈子,太难了,我做不到,做不到真心难过,却还要假装快乐的活着,悔恨肯定会让我一辈子沉浸在这种懊恼与痛苦中不能自拔,相比面对现实,我更缺少面对那种未来的勇气,可怎么才能说服他们啊?我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啊...”
“嗯,”我轻声感叹道:“看你因为我妈你姐离家出走这件事情,与伯父伯母冷漠紧张至此的关系,你的确是很容易因为一件事情不能释然而陷入在某种情绪中无法轻易走出来的感性主导型性格,所以更让我惊讶的是你这么快就能想通并面对与我的这种关系,倒不奇怪、也完全可以理解你无奈之下想要采取这种极端且不妥的方法的纠结心情。”
“我倒是有些理解张明杰那么聪明的人,为什么会一错再错了——执迷不悟,是因为回头亦无路。就算我可以忘了你挺身而出为我顶过悍匪的枪口,可以忘了你为了保护我宁愿被沙之舟一刀一刀的折磨,忘了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一点一滴所有让我刻骨铭心的感动和体贴,咱们俩就没爱过了吗?就没有做过爱了吗?就不会被世俗伦理谴责了吗?道理从来都不复杂,复杂的是瞻前顾后的自己,所以当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候,其实往往也很容易,无非明知故错,又或者,无所谓对错,这大概就是我和张明杰仅有的区别吧?我是前者,心里仍有纠结矛盾,他是后者,更偏执、决絶。”
我轻轻抚着她光滑的背脊,用不是安慰,只是就事论事的口吻说道:“他是一错再错,你是将错就错;他是用选择决定结果,咱俩是被结果决定了选择,区别很大的,好吧?”
“他是咎由自取,自作孽不可活,咱们是被造化捉弄,因此可以怨天尤人...你是这个意思吗?”冬小夜自嘲的笑了笑,听我并未否认,幽幽叹气,道:“你果然是早就想到了,知道我最担心的是什么,是啊,我爸的脾气我再了解不过了,我姐的事情,他嘴上不肯承认,心里其实早就开始怀疑和检讨自己了,所以当我同样拒絶了他为我规划好的人生路线,他不赞同,却没有像曾经对待我姐的叛逆时那样强硬固执,最终还是由着我报考了警校,当了刑警,甚至在我有些赌气性质的不找到我姐就不结婚嫁人这个问题上,他也由了我——不是因为他相信我是对的,只是因为爱护我,却又没法办证明我是错的罢了。我爸和我一样,深信不疑我姐人就在北天,而且同样笃定悦姐与我姐是有联系的,所以他向我妥协,不催我恋爱,不逼我相亲,却在我参加工作之后,将住了几十年的老房子卖了,离开了习惯的生活环境和熟悉的街坊邻居,添上自己一辈子的积蓄,在自己并不喜欢的喧闹繁华的地段买了两套相邻的新房子,这种种迹象,显然都是对我姐态度软化的证明,可现在,我姐终於找到了,但咱们俩的关系...我爸非但不会同意,而且一定会因为我的任性连累到我姐的,因为我爸终於可以证明了,证明他就是对的,证明我和我姐都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