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肉都已剁完,剁骨刀被“咚”的一声钉在了砧板上。所有的人都已杀完,手中长刀“哢”的一声重新回到了刀鞘。
肉块骨头一股脑的被扔进了锅中,在滚烫的油里,吱吱作响,被铁铲翻炒。屍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残破的肢体到处都是,暗红蔓延。
冰凉的水泼入锅中,将肉浸泡,在火焰里缓缓加热,最后沸腾。
冒气的血洒到地上,从屍体中出,在凉风习习的夜色中,渐渐冷却,最后凝固。
一切结束,院中腥味弥漫,厨房香味弥漫。
鬼哭打了桶水冲洗过后回身进屋,找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换上。老太婆抆洗剁骨刀和砧板,准备碗筷。
今夜格外的安静,往日的大合唱没有在今夜上演,青蛙钻进池塘,虫儿回到窝中,凉风习习,树叶沙沙。
不知不觉,满院的月光消失。天空之上,乌云被风吹来,遮蔽了星月。
风越来越大,呜呜直吹,屋顶的茅草被卷上天空,随风飘扬。
马群发出嘶鸣,大黑马满脸烦躁,它被挤得动弹不得,30匹马的力气还是要比它的力气大许多。
莫挨老子!
它只能这样吼着,但作为马界竹竿,那太监显然没有理会它的意思。
天空变得低沉,闷雷声由远及近。
听到外面的雷声,老太婆皱了皱眉头,把蘑菇野菜下到锅中,然后说:“要下雨了,老头子,我来烧火,你去把席子挂上。”
他们的房子几乎所有的窗子都有破洞,那是被风雨摧残的。纸太贵,并且难以抵挡这夏日的暴风雨,所以,每到下雨的时候,他们干脆在窗口挂上席子,或者用木板堵住,抵挡风雨。
“好。”老头扶着腰站了起来,就要往外面走。
“等等。”老太婆说道:“把油灯带上,现在外面黑,小心摔死你这个老骨头。”
“嗯。”老头子拿着油灯往外走去,老太婆往灶里添了一把火,火光的照耀中,她脸上浮现欢快的笑容。
鬼哭的来到,在她看来,是上天送给她的一份大礼。
她年轻时嫁给了这个老东西,没少吃苦。好这老东西听话并且争气,每次跟着寨主出去总能抢回来一些东西。
随着大儿子的长大,她的年龄越发大了,生活却过得好了起来。一间小小的茅草屋,渐渐的变成了这样一个大院子。
五个儿子,个个出息,杀人抢劫都是一把好手,还很孝顺。
如今杀了这个鬼哭,得到了山神大人的那份奖赏,他们一家就鸡犬升天了。
到时候,她要搬到县城里去,去住那瓦房,他的几个儿子还要娶好几个婆娘,给她生一大堆孙子……
老太婆想着,捶了捶酸痛的肩膀。
终究是老了,那一口剁骨刀使了十几年,如今也感到了吃力。尤其是准备十几个人的饭食,更是让她格外疲惫。
等等……
锤着肩膀的手停了下来,老太婆感觉有些不对劲。为何,如此安静。
无论是刘寨主,还是她儿子以及他们的那群同伙,可都不是什么安静的主。
这时候,他们应该坐在客厅,抱着酒坛子大口喝酒,划拳摔跤。
老太婆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向外望去。
外面,鲜血从刀尖滴落,老头躺在地上,原本应该在他手中的油灯,如今在鬼哭手上。
幽幽的火光里,露出了鬼哭的那张毫无表情的脸,那双眼睛反射着火光,就仿佛两把森然长刀。
老太婆没有像寻常老妇人那样放声尖叫,她转身,拔出插在砧板上的剁骨刀,然后冲出了厨房,冲向了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