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月很圆,明亮的月光铺满大地,夜色安宁而祥和。
无论是明亮的月光,还是安宁而祥和的夜色,显然都不属於战场。
战场之上,夜雾弥漫,阴影蠕动,战旗飘扬,残余的火焰劈里啪啦的燃烧着,滚滚浓烟犹如黑色巨柱。
不知何处传来哭嚎,狼嚎声随之应和,一群乌鸦落下,呱呱叫着,啄食着这满地的屍体。
风起,清脆的铃声随风荡漾。
一口长刀斜插在屍堆中,刀上的铃铛左右晃动。一只已经吃饱了的乌鸦落在了刀柄上,低下头来,梳理着黝黑的羽毛。
乌鸦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忽然尖叫着扇着翅膀笔直的飞上夜空,一只苍白的手,从屍堆中伸出,一把抓住了刀柄。
一切,又仿佛回到了原点。
鬼哭从屍堆中爬了出来,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捂着头,头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一些,只是,斗笠不见了踪影。
他给了自己一刀,顿时身体传来阵阵虚弱之感,饿,真的好饿。
鬼哭在身上摸了一下,松了一口气,不算太糟,至少丹药还在身上,并未丢失。
服了一颗疗伤的丹药,又服了两颗辟谷丹,饥饿感渐渐褪去,可是,身体的虚弱以及口干舌燥的症状依旧没有缓解。
这是失血过多以及缺水的症状,只要找到能饮用的水,并且在休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把腿从屍堆里拔了出来,走了几步,鬼哭突然弯下腰来,捡起了一个破烂的斗笠戴在了头上。
呱呱呱呱……
更多的乌鸦飞了起来,无数幽火浮现,就像是满天的群星。这些,是野兽和妖怪的目光。
它们,正注视着鬼哭,探究的观察着,想要看看这个侥幸未死的人是否虚弱。
鬼哭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又尝试的走了几步,然后,到了一面旗帜的下,背靠着斜插在地上的粗大旗杆,缓缓的坐在了地上,喘气如牛。
手脚,
都在抖。看来,体内失去的血,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些。
他的刀,能迅速的愈合伤口,却无法填补丢失的血液。
铃声还在轻吟,一阵风吹过,夜雾稍微淡薄了一些,一群不知何时靠近这里的野狼显露出来。
鬼哭微微抬起头来,看到了一双翠绿贪婪的眼眸。
四目相对,眼前的这头野狼伏下了身躯,喉咙里发出低吼,向后微微挪动了两步,又大吼一声,然后转身消失在夜雾里。
其他的野狼微微犹豫了一下,也纷纷离开了。
搭在刀柄上的手,微微放松了一些,却始终没有离开刀柄。
鬼哭又一次垂下了头,斗笠遮住了脸,整个人靠着旗杆坐着,不过虽然是坐着,一条腿的脚踝被压在臀下,一条腿弯曲着,脚掌踏着地面,随时可能暴起的模样,却是一副很不好惹的姿态。
啃食的声音,在耳边接连不断的响起。
脚下的波纹来回传荡,突然,鬼哭感应到,在他右侧五十步的距离,一个屍堆里,发出响动。
他以为是屍妖,结果,却是一个活人爬了出来,他一样的幸运儿。
不过这个活人,是巫族人,看他的个子,只是稍微比鬼哭高上一点,显然并未成年。
他并不像鬼哭一样镇定,一爬起来,就慌乱的逃窜,嘴里还发出尖叫。
这副模样,自然而然被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