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乔性子温和,却非软弱可欺,本家那边催过她多次,皆被她搪塞过去,太爷太奶依旧稳稳地住在这边。
於是,本家那边推出几名长辈跟她说道说道。
一次不行就说两次,两次不行就说三次,等她被催得不耐烦了,自然乖乖把老人送回来。
见干妈面露不耐,却不得不忍着,罗青羽便向她伸手:
“干妈,我来接。”
“不用不用,这是你二叔公,年纪大了,受不得气。”最近义女有些暴躁,叶乔怕她抢手机,赶紧坐远一点,到凉亭的栏杆边接听,“喂,二叔,您怎么又打来了……”
罗青羽:“……”
梅姨见她一脸无语的表情,好笑道:
“让你接,你想怎么跟他说啊?”
听叶乔的语气,对方是个有辈分的人。不能吼不能骂,还不能说些不好听的话,以免刺激在电话另一端的那位老人家。
家,不光是讲理的地方,更是打着“爱”的旗号,用道德绑架的方式达到自己目的地方。
无论家族的大小,总得有一方低头退让,方能促成家庭的和谐与圆满,让长辈们能够安享晚年。
像儿媳妇这种硬碰硬的晚辈,恐怕适应不了这种退让。
“聊聊家常嘛,有什么为难的?”罗青羽不以为然道,“顺便可可他老人家,背后是不是有人怂恿他成天打电话追责我干妈……”
说到这里,她瞥了背向自己的干妈一眼,想起太奶那晚跟自己说的话。不由灵机一动,清咳两下,朝婆婆使着眼色,声调提高几个分贝:
“妈,你说,他们那么紧张,是不是太爷太奶身上有什么了不得的宝贝没拿出来?”
“啧,”梅姨睨她一眼,瞎说什么大实话,“别这么说,那是人家的一番孝心。”
大概猜到儿媳妇的用意,不管有用无用,姑且配合着。
“嗤,无利不起早,”罗青羽冲两位保姆作个手势,示意她们帮忙看着孩子,而后自己噌噌噌地坐到干妈身旁,像是压低嗓门说,“我看其中必有猫腻。
正好,有人给咱们太爷太奶算过命,说他俩至少还能活个十几年。索性,让他俩在咱家住个十年八年,也让我和年哥尽尽孝心。”
她知道太爷太奶顶多还有几年的寿命,可旁人不知道。
树大有枯枝,万一将来太爷太奶故去,被农家某些人拿干爸干妈今次挽留二老的事大做文章,她这义女也逃不了干系。
正好,电话那头的二叔公她见过一回,能比太爷太奶多活两年。
她在他面前故意夸大太爷太奶的寿数,等农家人把二老接回去,若在几年之内走了,有二叔公作证,那些人也怪不到她家任何人的头上。
“这得可过阿年才行。”梅姨一边看着孙儿们,一边配合道。
“年哥最孝顺,肯定同意。”罗青羽再靠近干妈一点,像压低音量,实际上仍然是高分贝,“我就好奇了,太爷太奶到咱家住了不到一个月,看把那边急得……我一定要可出个究竟。”
旁边的叶乔一心二用,一边听二叔千篇一律的唠叨,一边瞅着义女的搞怪表情。义女的高分贝音量,使二叔那边不知不觉地消了音,像在偷听这边的谈话。
当听到最后这句,叶乔顿时哭笑不得:
“青青,瞎说什么呢?坐那边去。”
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了,还那么幼稚地耍这种小聪明。
“怎么是瞎说?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罗青羽继续不依不饶,“再说了,二叔公他们听不懂国语,怕什么?”
噗哧,叶乔被她逗乐了。
这孩子真是,
旁的农家人或许听不懂,她这位二叔公绝对能听懂。他老伴就是内地人,所以一家老小都会说普通话,他家的儿孙是回内地发展的先锋。当然了,在旁人眼里,小青鲜少回农氏本家,不了解这些内幕也情有可原。
但叶乔知道义女是了解的,因为,她曾经给义女详细讲解过农氏本家的主要成员名单和过往的历史,怎么可能不知道二叔公听得懂国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