筵席同样分为三块,其实就是三个高低不等的巨大平台。外围的平台最大,紧贴着赤荒殿边缘的石柱,距离陈凡也是最近,它长达五、六百米,宽也有三、四百米,面积超过两百亩,稀稀朗朗地放置了六十六张大餐桌,每桌坐着一至五人不等,上面空无一物,同样鸦雀无声。
这些餐桌的中间有一个百米宽的空地,分成左右两个不同的阵营。令人诧异的是,左侧二十桌竟然都是没有任何修为的凡人,个个肥头大耳、体胖如牛,但衣服华贵、有一种长期养尊处优的气质;右侧三十六桌全是修士,陈凡很快就看到罗秀生三人,他们占据了其中的一桌,随即恍然大悟:「肯定是按照门派入座。」紧接着挨个察看,果然不出所料,魏梅子、秦湖子、凡武子、铁中子、胡灵子,一个都没少,心中一阵激动,又有些奇怪:「魏木生与魏林生呢?难道是因为老哥哥失踪而无法拜寿?他们师兄弟仍滞留在天荒城还是已被打发回山?」
北面有一个高达六丈的百级台阶,上面又是一个平台,虽说面积较小,但也有一百多亩,最上面的一级台阶有一排三十六根圆柱,每一根的高度都为三丈,上面同样雕满了怪物野兽,平台上摆放了十八张餐桌,每个人面前放着一杯热茶,不过,谁也没有动一口,整个场面同样冷冷清清,个个满脸严肃,目光中露出一丝惶恐不安,陈凡略一扫视,立马看到了秦阳子师徒,他们坐在最里面的一桌,暗自点头:「这里安排的是实丹师门派。」
再向北还有一个百级台阶,上面同样是一个平台,大概有五、六十亩大小,边缘同样有三十六根圆柱,中间有一个主位,左右两侧各有两排十张宴席,上面摆满了茶点、水果,主宾之间谈笑风生,气氛热烈,和谐轻松,四角放置了几座巨大的炉鼎,飘出袅袅轻烟,异香扑鼻而来,宴席外的空地上有一大一小两套编钟,大的像一栋房屋,小的如同一只瓶盖,它们样式极其古朴,形状千奇百怪,两位老者不停地敲击,发出阵阵天籁之音,说明这里才是真正的寿宴,其它地方只是陪衬,也是一种恩赐。
这个平台最里面就是那堵墙壁,墙壁中间镶嵌着一个硕大无比的「寿」字,金光闪闪,一看就知道是用黄金打制而成。「寿」字下面就是主位,一张三丈长的黄金餐桌,每个边都镶嵌着几粒钻石,一张坐北朝南的黄金椅,宽敞得可同时坐下五、六人,高达三米的后背呈圆弧形,上面同样镶嵌了数十颗璀璨夺目的钻石,尽显主人的权势和富贵,很显然,它的主人就是此次寿宴的老寿星——赤荒殿殿主赤霞子,与罗秀生介绍的丝毫不差,此人果然是身材矮小,大约四尺半高,眉清目秀,唇红齿白,颌下无须,头发与眉毛完全乌黑,目光柔和,满脸笑意,身穿一件金色长袍,胸前刺绣了几只怪兽,从外表看绝对是一位年仅二十岁的英俊青年,
左右首二十张宴桌上共有四十八人之多,个个气息强大,绝大多数修至实丹以上境界,陈凡一扫众人,立即大吃一惊,竟然发现了意想不到的四个熟人,首先是桑公千虹,她与十几位蓝袍丹师坐在右首后排,每个人都沉默不语,低头喝茶,似乎也收敛了功力,咋一看都是实丹至炼丹修为。
另外三人更是出人意料,竟然是上清宫的蓝云子、丁方子、天师兄,陈凡心中充满疑惑:「上清宫怎么会来给赤荒殿殿主拜寿?若是传出去,肯定在修士界引起轩然大波,他们是早有勾结?还是为我而来?」
当然,最引人注目的是右首前排的一位女人,身高近两米,骨骼粗壮,皮肤黝黑、黄毛细眼,大鼻阔嘴,大嘴一张露出满口黄牙,陈凡立即满身泛起了鸡皮疙瘩:「难道她就是赤莲子?天啦!赤霞子怎么与她搞得如此复杂?唉!天下奇谈,若是不知其中的内情,打死也不会相信这是事实。」
赤霞子正与左首一位须发俱白的丹师说话,他声音非常柔和:「化师弟,咱们已有一甲子没有见面了,为兄经常念叨着你与玄师弟,本想亲自上门看看你们,只是俗务太多,无法脱身,只好派遣弟子邀请你们前来做客,唉!从西漠到南疆行程不下四、五万里,辛苦你们了。」
化师弟拱手说道:「赤师兄客气了,咱们两殿从来都是亲如兄弟,您与大师兄更是情如手足,他早就惦念着您的寿辰,六甲子乃人生大寿,非同小可,那些寿礼虽不贵重,但每一件都由他亲手挑选,望霞师兄不要嫌弃,至於小弟和狄师侄,足有二十年没有离开玄荒殿一步,正好来南疆散散心,谈不上辛苦。」
赤霞子微微一笑,喝一口茶说道:「好!好!你们在南疆多住一些日子,说到寿礼化师兄客气了,寿礼不在轻重,而在於情义是否深厚,为兄心领了。玄师弟的修为百年前就在我之上,如今肯定是更上一层楼,不知是否修成金丹?」
化师弟摇头说道:「金丹大道困难重重,大师兄连续闭关数次,耗费百年光阴,却无法走出这一步,唉!难啊!小弟见赤师兄的功力比从前深厚一倍不止,应该距离金丹不远了。」
赤霞子略一摇头,慢悠悠地说道:「为兄也有同感,功力增加但境界停滞不前,也许是修行不深、悟性不够吧!」语气依然轻柔,神态依然自若,目光中没有丝毫遗憾之色,接着说道:「化师弟也了不得,短短一甲子,竟然连破两关,跨入化丹境界,厉害!」
不等化师弟谦虚,赤霞子很快转向他身旁的一位年轻虚丹师,含笑问道:「狄师侄不简单,跨入丹道仅仅十年时间就修至虚丹中期,奇才!今后的成就必能超过玄师弟,玄荒殿一代胜过一代,真让人羡慕。」
那狄师侄年龄虽轻,但满脸枯黄,体形较瘦,他一听此言连忙起身,恭恭敬敬的拱手说道:「赤师伯过奖了,小侄愧不敢当,天下谁不知道龙师兄,千年难遇的修行奇才,小侄差的太远,还得向他请教。」
一丝得意在赤霞子眼中一闪而过,他嘴里叫着:「龙儿!」坐在左首前排的一位虚丹师站了起来,只比娰虎生矮半头,皮肤则白净了许多,两眼精光四射,他拱手说道:「师父有何吩咐?」
赤霞子又闪一丝慈详的目光,然后说道:「狄贤侄与你年纪相仿,此次远来南疆极为难得,也许一辈子没几次机会,你们要好好亲近,以兄弟相处,全程陪同,尽好主人之道,若有怠慢,拿你是问。」
娰龙子点头说道:「请师父放心,弟子与狄师弟一见如故,早就结为生死之交,昨晚还相互切磋半夜,他到了咱们赤荒殿当然要好好招待,否则岂不是让外人笑话?」
赤霞子非常欣慰,连连叫好,示意他坐下,对着另一桌的来宾举了举茶杯:「欧道友不远数万里,从东海赶来,在下感谢不尽。」
欧贤侄是一位实丹初期的丹师,身材粗犷,皮肤黝黑粗糙,两眼炯炯有神,他起身拱手说道:「小侄奉师命来向赤师叔祝寿,临行前师父还再三叮嘱,望赤师叔近期务必去紫荒岛一趟,他老人家有事件和您商量。」
赤霞子有些惊讶,说道:「紫师兄既出此言,绝对非同小可,肯定是极其重大。奇怪,为何不顺便来南疆玩一趟?以他金丹师的实力半日即到,而且紫兄最喜欢热闹,从前每一次聚会,只要不闭关从不缺席,现在居然已有百年之久没到南疆,是不是转性了?」
欧贤侄瞥了瞥赤莲子一眼,嘴角含笑:「师父如今闭关得少了,主要在外游玩,不过他老人家的兴趣早已转移到海上,常年累月乘船出海,哪里热闹、哪里危险就去哪儿,搞了很多新玩意儿,非常有趣,甚至於曾经去过魔鬼海,呵呵!听说没进去几里路,就落荒而逃。」
赤霞子恍然大悟,第一次笑出声来:「哈哈!当代修士界中我最佩服的就是紫兄,不仅修成金丹,而且豪情不减当年,年纪越大越会享受生命,一辈子活得自由自在,门下的弟子也个个争气,除了欧道友之外,还有三位弟子已经修至丹道,另外几位也快了。」紧接着轻叹一声:「唉!紫兄授徒有方,越玩弟子越厉害,他的境界太高了,已经高不可攀,也许这就是我们的差距所在。」
欧贤侄神态自若:「赤师叔过谦了,小侄等年龄较大一点,修行时间较长,与众位师弟无法比较,况且龙师弟确实天资过人,修行进展已经极快,腾师弟、虎师弟、跃师弟等几位也是潜力惊人,人人都是人中之龙。」
赤霞子摆了摆手,显得毫不在意:「欧道友坐下说话!你无须自谦,进入丹道六十年就跨入实丹,距离实丹中期也不远,我只有高兴。紫荒殿虽说在咱们四殿中人数最少,但实力最强,几乎每一代都会有一人修成金丹,可以说是四殿生存的保证。四荒与三清抗衡的关键是什么?不在於有多少虚丹师、实丹师,就连炼丹、化丹也无关大局,最关键的就是有金丹师支撑,唉!所谓的十大高手都是浪得虚名,十人联手挡不住紫兄三招。好啊!估计下一代就是你了。」
欧贤侄的脸上毫无表情,因为赤霞子的评价太高,他不知道如何回答,想了片刻,只好拱手说道:「赤师叔过誉了,小侄修为尚浅,不敢狂妄自大。南疆人杰地灵、赤荒殿得天独厚,自古以来从不缺少金丹师,赤师叔也许很快就跨入金丹。」
赤霞子哈哈一笑;「欧道友,不要哄我开心,我现在已经想通了其中的道理,再也不敢有这样的奢望。」忽见另一桌的一位丹师面有不快之色,心中暗自一笑,不由说道:「寒师弟路程最远,从遥远的冰原穿越整个厚土来到南疆,行程将近十万里,为兄惭愧,更是发自内心的感激,等会为兄要好好敬你一杯。」
寒师弟不仅脸色苍白无力,就连眉须、头发也白得发亮,似乎因常年不见阳光,是一位炼丹后期的丹师,他拱手说道:「赤师兄大寿,我们蓝荒殿义不容辞,当然要来,不过小弟三天前已经到达天荒城,多次求见赤师兄,却被告知你正在闭关,无暇接见,直至今日方才见得金面,不知赤师兄宴后有无空余时间?小弟带来大师兄的重要信件,想与你单独谈谈。」
赤霞子有意无意地瞥了瞥赤莲子一眼,然后面不改色,含笑道:「好,宴席结束后,咱们一起去静室,如何?」寒师弟面露喜色,连连点头:「太好了,看来赤师兄还是赤师兄,并没有任何改变。」
赤霞子浅浅一笑:「呵呵!寒师弟说笑了。」目光投向蓝云子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