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第六篇 南疆风急 第十四节 金丹对决
桑公世家诸人一声不吭,赤莲子三人悠然自得地喝茶,仝老弟急道:「赤莲子,咱们虽说结怨甚深,但如今必须同舟共济,共渡难关,赤霞子已经丧心病狂,绝不可能饶过在场的任何一人,你、娰龙子与娰腾生也是他除去的对象,现在就连上清宫也尽弃前嫌,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多一线希望。」
另一人紧接着说道:「桑公兄,咱们认识了两百多年,算得上老朋友,你平日那么精明,怎么变糊涂了?赤霞子以前尊重桑公世家,那是因为你们够强,现在形势变了,他已经修成金丹师,对我们这些老臣说杀就杀,你们更不可能再逍遥自在,桑公家很快就变成他的家奴,唯有奋起反抗,方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否则一切都为时已晚。」
那些人却是置若罔闻,赤莲子继续喝茶,娰龙子享受着各式水果,娰腾生甚至於打起了磕睡,桑公家族诸人面无表情,从头到尾沉默不语,似乎都是一群没有感情的动物。
众人心中升起一丝怪异之感,但已经来不及多想,咸乘子叫道:「不管他们,咱们自己干,金丹师又怎么样?咸某不信赤霞子真有三头六臂。」挥舞着断剑,昂首站在最前排。
仝老弟连忙说道:「老哥哥,你的剑太短,与小弟换个位置吧!」
蓝云子说道:「还是我来!长剑都在外围,短的全部到里面,天师侄、丁师弟,你们俩修为太低,也进去吧。大家记住,踏九星步,挽三花剑,前剑分三星,后剑有四象,一定要统一行动、竭尽全力。」
大家知道上清宫阵法是一绝,肯定是所言非虚,异口同声地说道:「蓝道友放心,大敌当前,一切由你指挥,咱们都不会擅自行动。」
欧贤侄几次使用万里传音,却是毫无动静,五爷苦笑道:「别费心思了,神殿不是普通宫殿,神秘莫测,几乎与世隔绝,这里是其中一个半封闭的小空间,每一个地方互不相通,大家在这儿只能发挥出五成功力,声音传不出去,神识也毫无作用,你这个破玩意儿更是如此。」
仝老弟说道:「欧老弟,这里好比一个囚笼,无路可逃,目前唯一的方法就是拚命,其他的什么也不要想。」
赤霞子并没有阻止他们布阵,而是懒洋洋地坐在太师椅上,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眼中充满了讥笑与不屑,好像看到了一群可怜虫。一群蝼蚁,随时随地都能将他们捏死,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无谓挣扎。
五爷忽然叫道:「赤莲子,她就是赤莲子。」
咸乘子低声问道:「五爷,您怎么啦?赤莲子是您的小师妹,不认识了?」
五爷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难怪她们不过来?」然后大声说道:「刚才的故事还没讲完,大家想不想听?」
仝老弟笑道:「当然想听,小弟心里早就痒痒,很想知道所有的事实真相,就当在临死听故事吧!」
众人轰笑道:「咱们都有同感,哈哈!五爷快点讲,不然听到一半就死不瞑目。」
蓝云子说道:「外围的弟兄打足精神,保护好言老兄,让他把故事将完。」
十几个声音同时应诺:「放心吧,人在阵在,赤霞子必须踩着咱们的屍体才能进来。」
五爷开始说道:「大家知道赤霞子的第一个弟子是谁?哈哈!想不到吧?不是娰龙子,而是赤莲子,那是一百七十六年前的事了,见证人就是我和三师兄,嘿嘿!当年的赤莲子真是丽质天生、貌美如花,没几天功夫,他们俩竟然在一张床睡觉,他***,就连肚子也搞大了。」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惊诧万份,瞧瞧两位当事人,叹道:「天啦!赤霞子平日道貌岸然,居然还有这样的本领?第一次听说,五爷,后来怎么啦?」
五爷继续讲述事件的经过,一直到帮助赤霞子登上殿主宝座,愤然说道:「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需要时甘词厚币,不用时弃如破履,我与三师兄就是如此,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看清他的真面目,唉!悔之晚矣!」
咸乘子气道:「难怪!他们原来是一家人,赤霞子将殿中事务交付於赤莲子,她们胡作非为了百年之久,哼!我早就感到不对劲,可是打破脑袋也想不出这一层关系。」
仝老弟愤慨万分:「咱们都被他们耍得团团转,嘿嘿!可怜啊,都是雄霸一方的高手,个个像傻瓜似的,别人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我刚才还傻乎乎地叫她们,我真笨!」
一人恨恨地说道:「男娼女盗,一对狗男女,哼!还有那两个狗杂种,赤荒殿成了他们的家天下,老天啦!咱们对不起神殿的列祖列宗,都是千古罪人,赤荒殿就毁在他们手里,我们却无能为力。」
众人对赤霞子等人的仇恨更增几分,群情振奋,同仇敌忾,士气大振,气势急剧疯长,所有人都死死地盯着赤霞子,怒火万丈。
一直闭目养神的赤霞子忽然插话,拍手说道:「好,老五讲得精彩,不过,你为什么不讲讲老二、老四?他们是怎么死的?」
五爷脸色一变,立即说道:「为了殿主之位,你是不择手段,两位师兄当然也是你害死的。」
赤霞子哈哈一笑:「老五,不要避重就轻,你与老三暗下毒手,联手击毙了两位师弟,嘿嘿!一个碎屍万段,一个被砍下头颅,惨不忍睹,令人发指,为兄这儿还有两位证人,要不要传唤他们出场?」
众人一愣,齐刷刷地看着五爷,他大叫道:「不要上他的当,快集中精力。」
话音未落,赤霞子大笑道:「晚了!」在众人略一松懈的瞬间,黑光连闪,「叮!叮!」几声脆响,所有的兵器全部化为碎片,外围的十几人飞出数丈,个个狂吐鲜血,脸无人色,踉踉跄跄地站立不稳,很快就软瘫在地上,天衣无缝的阵法转眼间就土崩瓦解,剩下的一半人也是摇摇晃晃,顿时目瞪口呆。
赤霞子得意一笑:「哈哈!一群废物,不堪一击!米粒之珠也放光华?」紧接着满脸煞气,厉声说道:「咸乘子,仝友子,本殿主给你们一次回头的机会,十息之内再不醒悟,后果自负,哼!从此往后,天下不会再有咸仝两门。」
瞥了瞥他杀气腾腾的目光,两人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紧咬牙关,默不出声,五爷说道:「两位兄弟不要上当,赤霞子轻诺寡信,什么时候说话算数?」
赤霞子左手一招,五爷不由自主的飞到他面前,悬挂在半空无法动弹,顿时惊骇失色,满脸惧色,牙齿打颤,语无伦次:「你...你...你...快放...下,我...我手...手有...有你...你的...」
赤霞子冷笑道:「老五,你就是一个跳梁小丑,才智有限野心却不少,从小就想坐上殿主宝座,根本就没有自知自明。哼!还有,你们合谋害死了老二、老四,居然还想嫁祸於我,幸亏我有所准备,否则早就冤死於师父掌下。你们俩一向自高自大,知道自己无法取得殿主之位,就假惺惺的帮助我,虽然出了点小力,但事成后立即以功臣之居,趾高气扬、耀武扬威,哼!时刻都拿陈年破事来要挟我,死不足惜。」长袖一摔,五爷飞向平台边缘,「呯!」撞击在一根巨柱上,滚落地面变成一堆肉泥。
五爷算得上众人当中的第一高手,转眼间惨死当场,毫无反抗之力,所有人都震撼连连,几乎斗志全无,眼中充满了绝望,赤霞子一扫全场,语气更加狂妄:「知道什么是金丹吗?哈哈!应天而生,随心所欲,无所顾忌!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同样给大家十息时间,现在开始计数。」随即闭上眼睛,躺在太师椅上。
众人面面相觑,惶恐不安,刚才的一幕足已说明一个事实:「差距太大了,大家一点机会也没有。」所有人都在盘算着下一步打算。
十息虽短,此时却是极为漫长,气氛极为压抑,让人无法喘息,空气好像停止了流动,时间彷佛也停滞不前,周围死一般的寂静,似乎可以听到无数颗心脏在剧烈跳动。
每一息都像催命鼓似的。敲打着大家的心灵,不知不觉中,众人均大汗淋漓,全身疲惫不堪,好像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赤霞子睁开眼睛,冷冷地说道:「时间到!没有人开口?好啊!看来我真的要大开杀戒,哼!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南疆要大换血了。」众人通体冰冷,闭目等死。
「慢!」在此关键时刻,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虽说苍老,但清晰无比,刚劲有力。
大家如听仙乐,睁大眼睛,看见一条身影站在赤霞子案桌前,五官清朗,浓眉大眼,高大魁梧,卓尔不群,气质非凡,只是眼角隐现皱纹,正是桑公世家中人。
赤霞子眉头一皱,语气稍缓:「剑长老有何指教?」
剑长老声音柔和:「今天是赤兄的寿辰,不宜手沾鲜血,就此罢手如何?」
赤霞子略一沉默,然后说道:「此等逆贼留之何用?赤某不会再有妇人之仁,更不会留下后患,剑长老请回!」
剑长老问道:「如此说来,赤兄非得要大开杀戒?强行堵住天下人的嘴?」
赤霞子眉头一跳,冷声说道:「赤某一向对桑公家宽宏大度,对剑兄尊敬有加,没有丝毫怠慢之处,希望今后还能保持这样的友谊,不要逼我改变现状。」
剑长老声音依旧轻柔:「赤兄,咱们是多年的老朋友,老弟劝你不要执迷不悟,一错再错,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否则后悔莫及。」
赤霞子目光锐利,带有一丝疯狂:「剑长老在威胁我?天大的笑话,以前赤某就没怕过你,现在更是如此。哼!桑公世家居然想为这些逆贼出头,难道不怕惹火烧身吗?」
剑长老反问道:「赤兄,即便不出头,难道你今天能放过桑公家吗?」
赤霞子放声大笑道:「哈哈!剑长老一向是聪明人,你认为呢?」
剑长老轻叹一声,缓缓地说道:「赤兄,你天质过人、毅力超常,确实是修士界罕见的天才,所以顿悟天道,跨入金丹境界,确实了不起,但是有一句话说错了,大错特错!」
赤霞子一头雾水,感到非常奇怪:「说错了?请剑长老赐教!」
剑长老说道:「金丹的确是应天而生,随心所欲,天下无敌,可并不是无所顾忌,否则早就天下大乱。」
赤霞子一愣,沉思片刻,不由问道:「赤某不解何意,望剑长老直截了当,不要拐弯抹角。」
剑长老点头说道:「金丹境界不同於普通丹道,而是通往仙境之道,已经突破修士范畴,身具天人感应,一举一动自有天理,若是心存恶念、杀戮过多,立马遭来血光之灾。」
赤霞子脸上露出一丝讥笑:「赤某一生杀人无数,有名有姓的就已经过百,每一个都是名震一方的大人物,间接死在我手下的更是千千万万,不计其数,血光之灾时时相伴,如今却安安稳稳地站在这里,而且照样修成金丹,嘿嘿!谁来取赤某的性命?你?紫光子?还是玉清子?」
剑长老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人力不及,必有天谴!」
「天谴?」赤霞子狂笑道:「好一个天谴,老天啊!我赤霞子等着你,哼!老子遇仙杀仙,遇神杀神,谁也不能挡老子的道,快快滚开,不然老子先拿你开刀!」
剑长老又轻叹一声:「每个人内心中都有一股杀气,都有无法排解的杂念,金丹境界更是危机四伏,步履维艰,天剑高悬,稍有不慎就会神魂俱散,任你修为通天也是枉然。紫光子早年也是杀气冲天,无奈之下寓情於大海,化杀意为豪情,追寻自己的精神世界,所以能够逃过天劫,玉清子寓情於山,化慾望为草木,时刻沉浸於其中,所以并无天谴之忧,唉!赤兄金丹初成,虽悟天道,但未通天理,所以杀气满盈、锋芒毕露,却不知天雷已经在顶,大难临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