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远扫了一眼在场众人,嘿嘿一笑道:“太林宗明难神僧佛法武功俱是天下一品,堪称天下第一。”
祝子衍笑了笑,不置可否,淡淡说道:“明难神僧功参造化,既精研太林宗传承千年的佛法经藏,也精通宗内绝技武功,天下武林,实无几人能与其比肩。”
刚阿似已入定,微闭双目,此刻却是轻咳一声,说道:“祝门主谬赞,敝宗受之有愧。师叔近些年隐居后山,已不问世事,武林之中英才辈出,安敢夜郎自大。”
“阿弥陀佛,小僧不才,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站在他身旁的刚叶却是双手合十,上前一步。他见众人都不反对,续道:“师傅他老人家虽久不出山门,然弟子偶听家师谈及当今武林典故,依然如数家珍,前方丈师伯修为功参造化,已达化境,家师武功也已返璞归真,可是师傅常言,武林百年来第一人首推神道宗主谢雨寒,再无其他。”
祝子衍微微一笑,轻轻拍掌,道:“不错,虽然吾等不愿意承认,却又不能不承认,这百十年武林腥风血雨,俱是那魔门神道所为,先是叶宇,再之后是谢雨寒,我正派武林,万马齐喑,委实可恨!”
“不过,如今好了,我正派武林总有出头之日。”祝子衍起身笑道。
“祝门主的意思是?”裴远眉头一皱,疑道。
“本座收到消息,谢老魔十日前已谢世。”祝子衍冷冷一笑道。
裴远却是一惊,道:“啊?!此事当真?”也无怪乎裴远如此激动,难掩城府,这消息於整个武林而言,无异於石破天惊,正魔两派争斗数百年,各有胜场,可是自从百年前神道异军突起,几乎搅乱了整个江湖,若非正派人数占优,邪门又内斗不休,只怕今日这三大名门也要断了道统。
祝子衍面容一肃,稍稍抬高了声调,说道:“此事事关重大,若非我已再三确认,又怎敢轻言胡说?想那谢雨寒如今已有八十余岁,再是有何神功护体,焉能长生不死?”
更多的,祝子衍自然不会提及,其实莫说是他朝阳门,便是太林宗、天行道也必然有细作探子潜伏在魔门之内,而他们这些门派纵然收徒甚严,也难保没有魔教的奸细。他探及的消息自然更多,只是此事涉及了当年武林秘辛,更是轻易不能提及。在座的都是聪明人,言尽於此,他们也足以明白。
“阿弥陀佛,人生七苦,生老病死,谁人可免。谢老尊主能脱离人间苦海,早登极乐,当是可喜可贺之事。只是天纵之才,实在可惜,可惜。”太林宗二人双手合十道。
祝子衍眉头微微一皱,迅疾又回复正常,沉声说道:“两位大师心存慈悲,实乃武林之福。只是,他神道终究乃是魔门邪派,谢雨寒虽乃一代宗师,所作所为也与我等大不相同。这数十、上百年来,正魔争斗不休,门下弟子更是死伤难计。祝某此来,愿为天下苍生,向二位道兄求取门中精锐,直上魔教白云巅总坛,除魔卫道,只是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万仞山白云巅神道总坛,此处乃是兵家之要地,易守难攻,闻说这些许年,神道招兵买马,聚众万人,哪怕皇朝之内也有声音,欲灭之而后快。”裴远拈须说道,“只是即便谢雨寒辞世,神道尚有四大圣使,每一人都身怀绝技,恐难易与。”
“裴兄老成谋国,只是当此良机,千载难逢,祝某探听得谢雨寒将宗主之位传给了关门弟子,此人不过弱冠小儿,根基浅薄,莫说是教内四大圣使,便是他两位师兄都心存不服。吾等若不能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时机,等他坐稳教主之位,只怕又是一个谢雨寒。”
“不错,神道圣典武学奇诡,给他个十数年喘息,只怕就会养虎遗患。既然如此,容许老夫去禀报掌教真人,请他定夺。”裴远叹了口气说道。
“如此甚好,那不知太林宗意下如何?”祝子衍看向刚阿问道。他问的是太林宗,而非刚阿的态度,太林宗中武僧五百,俱能以一敌百,若能得此助力,则此事成矣。
“阿弥陀佛,我佛如来以大慈悲之心度世,曰佛无不可度之人,但凡能放下屠刀者,可立地成佛。然而我佛亦有金刚怒目,用大神通除魔卫道,祝门主心怀苍生,宅心仁厚,老衲愚钝,愿以门主马首是瞻,略尽微薄之力,化解武林百年恩怨。”刚阿目中精光闪现,一整手中念珠肃道。
“好,大师快人快语!只是此事牵扯甚大,需得速速决定,听闻廖星道兄正在闭关,祝某人本不欲叨扰,只是……”祝子衍看向裴远,说道。
“这除魔卫道之事,想必掌教师兄也是不会推辞的。正魔之战,自古有之,若能在我等一辈手中终结,也可流芳万古了。”裴远笑了笑,说道,“只是内中详情还请祝门主不吝告知,我也好向掌教师兄禀报。”
“裴兄所言极是,若能毕其功於一役,终结正魔之战,祝某也是心甚慰之,只是魔道门人狡诈诡变,想要斩草除根,委实太难,若能一举歼之,自是皆大欢喜,若是不能,祝某所求,便是换武林数十年和平罢了。”
“不错,纵不能一举歼灭神道,他邪派之内有万伏门虎视眈眈,想必神道元气大伤之下,也难再对我正派武林有所威胁。”裴远笑道。
“正是如此。”刚阿说道,“只是……”
祝子衍微微一笑,他自然明白众人的担心,他理了理思路,说道:“实不相瞒,我朝阳门花费了偌大心血,在神道内培养了一个内门弟子,这谢雨寒的死讯他若非机缘也是不能获得。近一个多月,谢雨寒已甚少在人前露面,起初他也只以为谢雨寒在闭关,后来,亲见了谢雨寒本人,又得到秘信,才知道谢雨寒已经死了。那谢老魔担心自己身死之后,正邪两派趁机攻打,故而才遗命压住自己死讯。”
“祝门主的意思是,莫非现在神道内部也有很多人并不知道谢宗主已然离世?”裴远心思一转,笑道,“裴某听闻谢雨寒有三个弟子,如今纵是遗命指定了教主之位,也未必能令另二人心服,谢雨寒又秘不发丧,另二人只怕会很快聚集教众亲信,趁机作乱,如此之下,我们倒是真可以趁此大有可为!“
“启禀师叔,慈云师叔在外求见。”众人正在谈论,一名道童远远的站住,对着殿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