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无邪看了一眼萧嫣然,见她神情哀伤,好似这些事都发生在她身上一般,这才问道:“白姨,你后来学成下山,将那个村落屠戮一空,却也没有再找到那个负心男子吗?”
白芷摇了摇头,苦涩道:“我没有找到他,也没有找到我的孩子。我学武的时候已是太晚,老宗主说《白首浩然经》再是神妙,只怕我这一生修为也是有限,那时候我心中满是仇恨,顾不得更多,习练的是经文之中最是速成的武功,即便如此,我也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小有所成,便迫不及待下山去复仇了。”
“可是那个村子里没有人可以告诉我,我的孩子在哪里,他们甚至说他早就死了,他是一个孽种,活该被人打死,丢弃到荒野之中去喂了狼狗。也没有人知道那个负心人去了何处,他们说我水性杨花,不知羞耻,还有什么颜面回来。他们不仅不再认我,还拿石头打我,拿菜叶子扔我,族长带着一群人手持着铁镐、木棍要抓住我,再让我死一次。你说可笑不可笑,便是那些无知的幼童都唾弃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所以,你心中忧愤,一夜白发,神功大成。”萧嫣然似感知到她心中痛楚,手放在白芷手背上,安抚道。
“不错,原来那门武功,对心境的要求比起身体更是重要。一夜白发,神功大成,只是,也再控制不住,只想杀戮。不过,他们也确实死有余辜不是吗?他们都是那个负心人的帮凶!”白芷紧紧攥住了拳头。
“我杀人太多,且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武林正派都以为我手段血腥残忍,派出了不少门人弟子来追杀我。那时候,我以为我必死无疑,可怜我还没有见到我的孩子,可恨我还没能亲手将那个男人诛杀。我一路逃遁,却是被仇大哥救了下来,那些想杀我的人,也尽数被他杀了。从此之后,我便一直留在神道总坛,再不曾下山。”白芷双目之中不觉留下清泪,声音都有了几分哽咽。
项无邪却是此刻才知晓,何以在神道之中,白芷一直对仇海敬重有加。
萧嫣然却是眉头蹙起,怒道:“这个负心薄幸的男人现在何处?我去替你杀了他!”
白芷却是又摇了摇头:“我也不知。我只是在路上远远一瞥,看见好像是他,便追了上去,他现在有好些护卫随从,只是无一人是我的对手。我将他制服在地上,想要将他一掌杀了。他却对我苦苦哀求,说我们的孩子还在世上,他这些年一直心中悔恨,我总不能让他一直以为他是个没娘的孩子。”
“这种鬼话你也相信?他不过是想苟活性命罢了。”萧嫣然不屑道。
“我起初也不相信,可是他对天毒誓,信誓旦旦的跟我说,他如今的夫人后来小产,孩子没有保住,这之后也一直没有生育,便将我的孩儿抱去,当做是自己生的,一直抚养着。他对我说,要我躲藏起来,他会偷偷带我们的孩子来见我。这么些年,我一直就是想见我的孩子一面啊……”白芷哀伤道。
“后来的事,我大概猜到了。他想必的确带了个人来,不过却不是你们的儿子,而是杀手易容假扮的。只是你当时想必做了乔装,他并不知道你竟会是闻名天下的白发魔女。那个杀手虽毒瞎了你的双眼,又用匕首刺伤了你,可是却杀不掉你。”萧嫣然摇头叹息道,“对这样的男人,你本就不该再信他的。”
“不错,我双目不能视物,当时又受了伤,他不曾想到我武功竟高到这般地步,被我一把抓在手里,又是苦苦哀求,说这一切都是家里那个婆娘安排的。
我双目之中剧痛难当,只能将他放开,他的手下又追杀上来,我不得已只能一路逃遁,这才到了这里。”白芷苦笑道,“可恨我一次次的还是相信他,前几日,他找来了金光门的几个人,如今他却又买通了更多的杀手来杀我。”萧嫣然撇了撇嘴道:“可惜,刚才杀的太过痛快,不然留下那个杀手的性命,或许能找到些线索。”
项无邪却是微觉头大,看萧嫣然不住在旁添乱,他也有心无力,想了想说道:“报仇之事不必急在一时,想来我神道的情报网这多年前不曾追查到此人,定是因为他早已改名换姓。我以为,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寻找方法医治好白姨的眼睛,如此才好继续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