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承天殿里一时之间陷入了死寂的沉默之中,玉琪却只是静静的看着金帝。
半晌,金帝叹了口气:“看来这皇朝之中的事,也没几件你不知道了。”
金帝身子向后靠了靠,却是一阵猛烈的咳嗽,竟是从口中咳出一口黑血:“这是怎么……回事……”
“进来之前,臣弟已经问过了,陛下中的是天下间罕有的奇毒,无色无味,可藏於一切物事之中,或许在陛下的日常饮食,或许在陛下常点的龙涎香里,又或许就在这龙床的玉枕之上,无孔不入,防不胜防。”
玉琪淡淡问道:“皇兄昏睡之前,可还记得多少事?”
金帝皱眉沉吟片刻,面上苦笑:“孤还能活多久?”
“此毒已侵入膏肓,便是寻到了名动江湖的一指神医,也只能让陛下醒转过来,却无法可解。皇兄这次醒来,也许就是最后一次苏醒了。”
玉琪目中终於现出了一丝悲伤,两个人虽然各怀心思,可是毕竟血浓於水,齐王想及昔日少年时候,二人一同玩耍的情景,却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转过身去,不敢再看玉渊模样。
“最后一次吗?咳咳……既是最后一次了,皇弟可愿扶我起来,陪我四处走走?”金帝凄然一笑,目中也是现出一丝对尘世的留恋,他是整个中州的至尊,人间的帝皇,可是一样不能左右自己的生死。
玉琪转过身来,上前将玉渊扶起,金帝就这样虚弱的,颤巍巍的从床上站起身来,却是险些一脚跌倒在床边,玉琪急急将他扶住,却是转过背来,半蹲到地上,低声道:“哥,我背着你吧。”
玉渊没有推辞,俯下身子趴在了玉琪的背上,玉琪缓缓站起,又拿了件外套披在他的背上,这才上前打开殿门,缓步走了出去。殿外的金羽卫见到金帝醒转,又是这般出了奉天殿,齐声跪拜下来,金帝却是置若罔闻。
金帝大口呼吸了几口外面寒冷却是新鲜的空气,淡淡说道:“可是知道是何人对我下毒了?”
玉琪点了点头:“是太傅任斑,怕是早有预谋。”
“任斑……”金帝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这个老家伙啊,狼子野心,可笑孤亲手扶植起来的鹰党势力,其首脑人物竟要置孤於死地。赵晖是否也参与其中,荣儿又是如何了?”
“赵晖确实参与其中……至於荣儿……哥,你无需操心太多。”玉琪想了想说道。
金帝叹了口气,忽然说道:“你还记得这个小院子吗?小的时候,你我没少来这里耍乐,自然也少不得被父皇责骂训诫。”
玉琪点了点头:“臣弟自然记得,那时候都是哥你挡在前面,便是有时候臣弟被父皇罚跪,也是你偷偷的藏了米饼在衣袖里,给臣弟吃……一切过得真快啊,恍惚间似在昨日,却已经是数十年前了……父皇不在,哥你也……”
“是啊……”金帝叹了口气,“荣儿被孤宠溺惯了,也许那一年他害死自己皇兄的时候,孤将他治了罪,便不会有以后的事情了……”
“原来哥你早就知道,也一直都知道。”玉琪轻轻一笑,“荣儿性子软弱,不是九五至尊的苗子,便是果真登上帝位,怕也是要被任斑左右,架空成一个傀儡,甚而数十年后,我玉家的天下都难以保全。”
“不错,孤一直都知道,只是孤也一直以为,毕竟孤只剩下这么一个儿子,这江山不给他,还能给谁……”金帝轻轻拍了拍玉琪的肩膀,“不过,你也姓玉……这江山你若是要,孤一样也是可以传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