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知道祝子衍此刻有所顾忌,不会肆无忌惮的上来追杀二人,项无邪也决意立刻离开,二人顾不得休息,又是奔行出去数十里,这才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盘膝打坐,休养精神。
月华内力更是深厚,不多时便醒转过来,偷偷打量着项无邪,只觉这路途漫漫,却终是有个尽头,若是能永远这般,只他二人该是多好。
大半晌之后,项无邪才睁开眼,见到月华目光躲闪,心中一笑,也不去揭穿她的窘态。
长夜漫漫,二人无趣,项无邪便给月华讲述当今的江湖形势,如此枯燥,月华却也是听得津津有味,项无邪心中微微一痛,只觉这个女子一生都被困在沉鱼宫中,好容易才出来片刻,而自己似也只是与她有缘无分,不能永远陪在她的身旁。
项无邪自觉亏欠月华良多,这之后的几日里,便想着法儿讨她欢心,也便不再急着赶路,二人游山玩水一般,便是经过一个城池,也必定是进去游览一番,吃遍其中美食,看过杂耍卖艺,兴致够了,这才离去,虽仍是一路向北行进,却是耗费了许多日子。
月华只觉但在项无邪身旁,莫说是日日耍乐,便是粗茶淡饭,风餐露宿,也比之在沉鱼宫中的无趣要胜过百倍千倍。她何等聪慧,再是不知人情世故,又如何不明白项无邪的心思,心中除却感动,也有一丝莫名的伤感,只是她小心的隐藏起来,不让项无邪看到。
也许二人在一起越是快乐难忘,当二人再是分别之时,也便越是痛苦不堪,只是她性子淡然,早已知晓了身为沉鱼宫宫主的一生宿命,也便渐渐看开了一切,便是有一日真要决然离去,那这些时日的一切,便永远烙印在记忆之中,当某一日思念而起之时,再翻看一番,聊做慰借吧。
也许,当年的落雁宫主便是这样,自己一个人在落雁宫里静静的守候了一生,在那个她心心念念的男子,与她误会一生,错过一生,也是寻找了她一生,最终回到了万仞山白云巅上,再下不来了。
“你在想什么?”
月华独自看着天上的明月,想着自己的心事,不觉,那个孤傲冷艳的大宫主仿若与自己融合於一,见到项无邪从后面走过来,月华淡淡一笑,翻手取出了一个精致的小坛:“想起了大宫主,想起了她一生都未能完成的事情。她在临终之前依然念念不忘,只是她也不敢违逆历代宫主定下的规矩。”
“大宫主临终之前,将她一生的功力尽数传给了我,更是选择了火化。”月华转过头,凄然一笑,“我沉鱼落雁阁历代宫主为保不老容颜,从无一人肯在仙逝之前散去一身功力,更无人选择火化。大宫主她……”
项无邪眉头一皱:“莫非这骨灰坛中所存放的只是大宫主一部分的遗骸?”
月华点了点头:“是一半,她命我将一半的骨灰留存於宫中,另一半则交托给我,带到万仞山上,与谢老宗主永生永世相望相守。”
“身老一处,心在一处,谁说人生於世,不能两全呢?”
项无邪突然心中有了几分歉意,若非自己当日三番五次的想要逃跑,更连累落雁宫主遇到了祝子衍,也许她真的可能在临终之前到师尊的灵位之前。只是,也正是因为大宫主的出现,祝子衍受伤再回炎雷山闭关不出,否则也许他当时想要对付的可能就是自己。
他怕月华再是感伤下去,转移了话题道:“大宫主对你真是不错,若是师尊临终之前将他一身内力传授於我,我如今怎么还会怕祝子衍那个老匹夫。”
月华噗嗤一笑道:“我曾听师傅说过,普天之下的武学,只有我沉鱼落雁阁的内功可以世代传承。只是若非因为你,大宫主也是不会将一身内力传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