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眉请各人依次坐了,这才缓缓说道:“此事本应是青炎的私事,这么多年以来,他也一直在自己操持,只是如今出了这等大事,属下也不敢再欺瞒教主了。”
“教主也是知道,青炎自入我神道以来,几乎不曾留在总坛之中,昔年时候更是杀人成性,得了个青面阎君的绰号,却是不知他为何要入我神道,又是因何要去杀人吧?”
紫眉长长叹了口气:“神道之中,仇海入门最晚,白芷次之,而老夫一直随侍在老宗主之后,至於青炎却是近四十年前便入了门中。”
“青炎本是生活在漠北诸部和我中州交界之处,那里不似中州诸城富庶繁华,更因与漠北交接,还会时时受到匪患的袭边之苦,饶是如此,很多人也还是不愿背离故土,流落异乡。而那一年,中州恰与漠北诸部开战,两军厮杀,死伤无数,漠北更是遭遇大旱,牛羊死了不知多少。”
“漠北诸部和中州接壤之地,本就常常发生劫掠之事,那一年两军战后,更是让许多人流离失所,我中州有些人便生了异样的心思,伪装成了漠北的流寇四处杀人放火,打家劫舍。其时,青炎还只有五岁年纪,在他上面还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哥哥,长他三岁,而他们的父母在青炎两岁的时候便因灾荒饿死了。”
“莫非是这些中州的马贼杀了青尊使的哥哥?”项无邪疑道。
“可以说是这些马贼,也可以说是他自己……”紫眉上人轻轻叹了口气。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可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又如何去杀人?
“那一日,那些马贼杀的人够多了,抢到的东西也够多了,他们将青炎和他的哥哥擒住,几个人团团将他们围困起来,为首的人想出了一个新的花样。”
“兄弟相残,二活其一。他们将两柄匕首交到两个孩子的手上,要他们自相残杀,最后一个还站着的人便能活命。青炎那时候害怕的要死,他甚至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只是觉得周围一个个人脸上的笑容都是那么虚假无情,都是那么的阴险恶毒。”
“青炎握着那把匕首,看着他的哥哥,放声大哭,而他的哥哥却是给他将脸上的泪痕抆干,说他以后应该像个男子汉一样,自己一个人照顾好自己,再也不要落泪,只要好好活下去。”
“青炎哭泣着喊着哥哥的名字,然后便觉得双手之上温热滚烫,他抬起衣袖抆了抆泪,手上、身上甚而他的脸上却都是血,他哥哥的血,而他手中的那把匕首却是插在了哥哥的胸前。”
“马贼们看着眼前的一幕欢呼雀跃,纷纷拍手叫好,看着哥哥躺倒在血泊里,而幼小的弟弟不知所措的抱着哥哥的头,却只知道哭泣。”
“不要再哭了,你以后要像个真正的男汉子一样活着……”
“这是青炎记得的最后一句话,他放声大哭,却换不来一句同情,他悲痛欲绝,却再不能让哥哥的眼睛睁开,他举起手中的匕首向着马贼扑去,却被他们耍弄,最终一次次跌倒在地上。”
“青炎死死的盯着每一个人,将他们每一个的容貌深深的烙印在记忆的深处,以致於很多年很多年之后,他午夜梦回,一身冷汗惊醒过来,看到的除了一身血污、死不瞑目的哥哥,便是当年那些害他家破人亡的马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