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2 / 2)

绛雪玄霜 卧龙生 8754 字 2个月前

如今『七巧梭』重现江湖,而且以梭作柬;邀尽天下知名高人,赴会绝命谷招魂之宴,小施主年纪幼小,未能亲睹那,七巧梭』在武林中造成惊恐的局面,伤亡在那梭下的武林同道,屈指难数,看这次『七朽梭』重现江湖的情形,只怕杀劫较已往尤惨。

小施主如若是冥岳中人,老衲自是不便相强你背叛师门,如果小施主不是冥岳中人,甚望坦诚相见,为我千百武林同道谋命。」

这番话听来十分婉和,但方兆南聪明过人,已听出这几句话中明白说出,非友即敌的最后劝告。

如果自己再不把胸中隐密但然说出,对方即把自己视作冥岳中派来卧底的人,一时之间,大感为难。

正在忖思之间,忽听偏殿外面响起一阵步履声,一人大步而入。

方兆南一见来人,立时抱拳长揖,说道:「张师伯来的正好,弟子正遭人疑为冥岳中派来卧底之人,师伯请代弟子作主。」

来人大约有五十以上,眉字间隐隐现出倦意,正是江南四剑之一的张一平。

他一入偏殿之门,目光就投注在那楼衣村童身上,听得方兆南说完话,才转过头来说道:「江南武林之中,有谁不知你是周佩的弟子……」方兆南接道:「弟子已再三向诸位老前辈解说此事,但却始终难以获信。」

忽然想到自己和周慧瑛陷入那山腹石洞之时,他还在朝阳坪养息伤势,也不知他以重伤未癒之躯,如何逃出了冥岳中人的毒手?

心中在想,口中却不自觉加了一句,道:「师伯的伤势,可已全好了吗?」

张一平一面点头作答,一面缓步走到方兆南身侧,目光投注在陈玄霜身上问道:「这女娃儿是谁?」

两人同时逃过了一次大难,相见之后,本该彼此亲切相询别后经过之情才对,那知张一平神情之间,却是一片冷漠。」

方兆南心中暗感奇怪,但仍然毕恭毕敬的答道:「这位陈姑娘,对弟子有过救命之恩,我们已认作了兄妹。」

张一平冷冷一笑,道:「你有了这样漂亮的师妹,那就难怪你忘记了另外一位师妹了。」

方兆南听得怔了一怔,道:「师伯此言,弟子甚是不解……」张一平接道:,『这有什么难解,遇得这位师妹,忘了那位师妹,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只可笑我那义弟,误把你认作真诚的君子,不但把一身本领倾囊相授,而且临死之前,还遗书要我和垂钓逸翁林清啸作主把他膝下唯一的女儿,相许於你,只怪他有眼无珠,错看了人……」方兆南愈听愈觉不对,急急接口说道:「师伯有什么教诲之处,但请明白相示,弟子无不遵从,这等曲转之言,实叫弟子一时间,难以想得清楚。」

张一平似是亦觉出自己几句话,说得大过慌急,使人费解,脸色稍见缓和,说道:「这么说来,你倒是还记得你那周师妹了?」

方兆南凄然叹道:「师门不幸,惨遭灭家之祸,唯一逃出毒手的师妹,又遭了俞罂花那妖妇的毒手,弟子已亲手将她屍骨葬在朝阳坪下,一处山谷之中。」

俞罂花,乃江湖上一代妖姬,在场之人,无不久闻其名,熟知其事,一听方兆南忽然提起此人,都不禁为之心头一震,凝神静听。

只见萧遥子独目中神光闪闪,逼近方兆南两步,问道:「她还活在世上吗?你在那里见到了她……」忽然想到自己这等急急追问的神情,只怕要引起天下英雄的猜测,赶忙住口不言。

方兆南微一沉吟,道:「老前辈可认识玉骨妖姬俞罂花吗?」

萧遥子心中虽甚不愿答覆此事,但口中,却不自主的说道:

「何只认识?就是她屍化白骨,我也认得出来……」只觉心中一阵激动,冲口说出了来,待他惊觉不该说时,已自说出大半。

张一平突然接口说道:「俞老前辈生平之中,有功有过,武林对她的为人,迄未作论定,一个年轻孩子,岂可随便出口伤人。」

言词之间,竟是对玉骨妖姬,甚为恭敬。

大方禅师低声喧了一声佛号,道:「俞罂花月下生死未知,自是难以对她作最后定论。」

但见萧遥子身躯微微颤动了一下,望着方兆南道:「俞罂花还活在世上吗?」

方兆南道:「死了……」萧遥子似是甚感震惊,呆了一呆,又问道:「她几时死的,屍骨现在何处?」

方兆南听他问话之中,充满着关怀之意,心中暗暗忖道:

「那山腹石洞之中的怪抠,虽有诸多迹像是玉骨妖姬俞罂花,但到底未听她亲口说逾身世,究竟是与不是,还难作定,一时间犹豫难答。

萧遥子大声说道:「我问她屍骨现在何处,你是听到没有?」

方兆南看他情急之状,故作镇静的说道:「那人究竟是不是玉骨妖姬,晚辈目下还难有肯定,只是相疑罢了!」  萧遥子究竟是定力深厚之人,虽在极度的激动之中,仍可勉强保持着镇静,当下不再说话,暗中运气调息,使神情逐渐复常。

群豪都误认了萧遥子和玉骨妖姬之间,有着什么过节,也无人开口追问。

方兆南看他不再追问,启是乐得不说,回头望着张一平道:

「师伯别后可好?」

张一平道:「别后之事,虽只短短数月,但说来话长,咱们等会再说吧!」

也不待方兆南回答,又回头对大方禅师说道:「此人确实是周佩门下弟子,不但和冥岳之中没有一点渊源,而且还有着一股血海深仇,此点,老朽可以作证。」

大方禅师道:「人心难测,事态无常,这位小施主虽是出身周佩门下,但已和张大侠分手了有数月之久,难保在这分手数月之中,没有其他的变化……」他心中已对方兆南猜疑甚深,对张一平之言,不敢相信。

方兆南道:「者禅师不肯相信,那也是十可奈何之事……」大方禅师突然提高了声音说道:「那女扮男童之人是谁,纵然故作聋哑,但也难以欺骗得过老衲的双目。」

此言一出,在场群豪都为之一呆,齐齐转脸向那楼衣村童望去。

方兆南暗暗忖道,「梅绛雪女扮男装之事,这老和尚已然从她短简之上看到,只怕她心中定然要恼恨於我。」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在他心中,虽然明明觉得那夜对月缔盟之事并非出自心愿,而为环境所迫,屈己下从。但潜在意识之中,又不自主的承认梅绛雪是自己的妻子,他心中并没有很明确的想到,只是一种隐隐的感觉而已,这感觉使他犹豫惶惑,无以自主。

那楼衣村童似是已看透了方兆南的尴尬之情,忽的嫣然一笑,对大方禅师说道:「哼!你还不是从那短简之中,看出了我是女扮男装,如是早就看出,为什么早不讲呢?」

她装了半天聋哑,此刻突然说起话来,自是前功尽弃。

袖手樵隐冷冷的接道:「老夫初见你时,已瞧出你是冥岳中那穿白衣的女娃儿……」梅绛雪举起衣袖,在脸上一抹,登时抹去了满脸油污,露出雪白艳红的本来面目,冷冷的说道:「老樵子就是爱说大话,你既然早看出来了,为什么不早说呢?专放马后炮……」袖手樵隐怒道:「老夫就是要看你这女娃儿要作何等之事,故意不揭穿你罢了!」

大方禅师道:「史兄,这位女施主当真是冥岳中的人吗?」

袖手樵隐道:「不错,她不但是冥岳中人,而且还是自称冥岳岳主的亲传弟子。」

梅绛雪吃了一惊,暗暗忖道:「这老樵子怎的知道?」

心中虽想开口相询,但又怕被人顶撞回来,她虽从小在异常恐怖的环境之中长大,耳孺目染尽是血腥残酷之事,养成一副冷若冰霜,满不在乎的性格。但她潜在的一点善良人性并未完全消失,而且她究竟还是十八九岁的少女,对人对事,都还存着好奇之念。

是以听得袖手樵隐说出自己是冥岳岳主的亲传弟子之后,心中甚感惊奇。

大方禅师肃容说道,「此事关系重大,万望史兄勿作儿戏视之。」

袖手樵隐生性冷僻,也不禁为之气愤,当下答道:「在下之言,决错不了,老禅师但请放心。」

方兆南目睹大方禅师的庄严神情,亦不禁为之心折,心中虽想替梅绛雪掩遮几句,或是用话示意她早些逃走,竟自难以讲出口来。

大方禅师合掌当胸,圆睁着双目问道:「不知史兄何以得知此女是冥岳岳主的亲传弟子?」

袖手樵隐似已被大方禅师追问的有些不耐烦,抬头望着屋顶,冷冷说道:「昔年四派高手,联手追剿那施用『七巧梭』的妖妇,哄传江湖上惊天动地之事。但我史某人却单人匹马和那妖妇苦战了一夜之久,虽然伤在她手中,但却未得过一臂助力,自始至终凭仗我史某个人之力。

这女娃儿刚才和我动手时,和那昔年妖妇武功路子完全相同,这女娃儿年不过二十,所用武功,又和妖妇路子完全一样,自是那妖妇亲自传授无疑……」他心中对梅绛雪的武功,虽甚敬佩,但却不肯出口赞扬,倏而住口不言。

大方禅师霍然转过身去,目注梅绛雪说道:「女施主既然敢来,自是不该再隐密身份,这位史大侠说的可对吗?」

梅绛雪缓缓举起右手,解开胸前钮扣,当众脱下上衣。

偏殿中人,大都是在江湖上有着甚高身份,看她当众解衣宽带,都不好意思瞪着眼看。

大方禅师低喧了一声,「阿弥陀佛!」首先别过头去,群豪随着转脸旁顾,只有陈玄霜瞪着一双垦图,凝神相注。

梅绛雪动作迅快,眨眼间,脱去了一身槛楼村童的衣着,打开挽在头上的男譬,抹去脸上油泥,松了挽系在身上的衣袂,片刻间恢复了本来的面目。

但见一个亭亭玉立长发披肩的白衣美艳少女,满脸冷漠之情,站在偏殿正中,一面举手理着长发,一面淡然说道:「对了怎么样,不对又怎么样?」

她在数十个高手重重围困之下,竟然气定神闲,毫无惊惧之情。

大方禅师微微一笑,说道:「女施主胆气过人,世所罕见,老衲十分敬佩,目下之人,大都是令师传梭所邀,赴会绝命谷招魂之宴,但老衲遍查天下名山大泽,始终未能找出冥岳所在,不知女施主可否一指去路?」

梅绛雪冷然说道:「绝命之谷,招魂之宴,愁云惨雾,有去无还,我瞧你们还是别去的好。」

这几句话,说的毫无内容,虚无缥缈,众豪虽都是久历江湖的老手,也听得莫名其妙。

萧遥子冷笑一声,道:「姑娘之言,实叫人难以索解,如再不肯但然相告,那只有屈留芳驾,为我们带路了。」

梅绛雪仍然一脸冷漠,不喜不怒的淡然说道:「你门一定要去送死,但请放心等待,届时自会有人来接引你们……」她略一沉忖,又道:「绝命无地,招魂有方,你们还有两个月时间好活……」忽听偏殿侧角一人大声喝道:「鬼丫头故作惊人之言,老夫就不信世界上,真有这等邪怪之事!」

众豪回头望去,只见那发活之人,身着一袭千疮百孔的破布长衫,身子奇矮,不足三尺,坐在偏殿一角,如非他开口说话,谁也不会注意在那殿角之中,还坐着这么一位怪入。

梅绛雪看他长耳垂肩,双目半闭半睁,塌鼻子,短眉毛,既矮又胖,长像十分丑怪,忽的启唇一笑,道:「你也要去赴那招魂宴吗?」

那奇矮之人冷冷说道:「老夫生平最厌看女人的笑容,你说话尽管说话,再要启唇微笑,可别怪老夫不教而杀。」

梅绛雪道:「我偏要笑给你瞧瞧,看你怎么样!?」

她手拂长发,娇躯侧转,轻启樱唇,嫣然一笑。

她人本生得艳丽绝世,只是平常一脸冷漠神情,看上去尚无什么动人处,此刻启唇微笑,顿觉神情大变,如花盛开,撩人绮念。

只听那奇矮老人冷哼,右手微微一扬,梅绛雪笑容突然一敛,一连向后退了数步。

萧遥子大声叫道:「无影神拳?」

那矮胖之人不理萧遥子,身子一晃,向前欺进了五尺,右手微微一挥,梅绛雪立时又向后退去。

她在后退之前,身子显然先自颤动一下,似是受人重重一击。

那矮胖之人,满脸杀机,缓步向前逼了过来。

这时,梅绛雪脚步,已是浮动不稳,身子也似摇摇欲倒,玉容惨白,嘴角之间流出了血来。

只要那奇矮之人,再发出一记无影神拳,梅绛雪非得被震毙当场不可。

但她生性倔强,虽在生死攸关之间,也不肯流露半点求饶神情,又退了四五步,停下身子。

方兆南眼看她惨淡容色,和嘴角缓缓滴下的鲜血,心中忽生不忍之情,暗暗忖道:「不管事情真伪,我们总算有了夫妻之名,何况她还对我有过数番相救之恩,自是不便坐视不管。」

当下暗中提聚真气,准备出手相救。

只见那矮胖老人,又缓缓举起手来,向前推去。

此人出的拳势,十分怪异,既不闻有啸空拳风,也不见他如何用力,只稍微一挥手,即似有暗劲击出,能够看到的,只有那中拳之人身躯的震动。

方兆南早已蓄势待发,一见他举起手来、立时穴喝一声,回前冲去,右掌随着向前冲奔的身子推出:

这一招正是那驼背老人传授的「佛法无边』,劲急的击势中,暗藏着精奥绝伦的变化。

那奇矮之人,自恃功力绝世,如何会把方兆南看在眼中,冷笑一声,挥臂格去。

那知方兆南击来的掌势突然向下一沉,手腕转了两转,已把那奇矮老人的右臂逼到一侧,掌心直击前胸,这变化精奇难测,在场众豪都看得呆了一呆方兆南掌势虽然按中那奇矮老人前胸,但含蓄在掌心中的劲力,并未吐出,低声说道:「老前辈请看在晚辈面上,手下留情那矮胖之老人,面色大变,任方兆南右掌按在前胸之上,既不退避,也不再还手。

矮胖老人冷冷答道:「老夫和人动手,素有规格自律,凡是能够胜我之人,老夫就答应他一件相求之事,以你那点微未功力,就是拳掌再精奇些,也难伤得老夫。

但你既能把掌势逼在我前胸之上,实属难能可贵,老夫甘愿认输,在我生平之中,能够胜我的,你算是第二个人。」

方兆南收回掌势,说道:「晚辈别无相求,只请老前辈放了那白衣姑娘。」

矮胖老人说道:「胜我一次,老夫只能答应他一次相求之事,我如答应放了她去,咱们算是恩债两清,你可不许后悔?」

方兆南道:「君子之言,岂可反悔?」

矮胖老人探手入怀,摸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白色丹药,目注梅绛雪说道:「你连中了我两记无影神拳,内腑已被震伤,吃下这粒丸药方可无事。」

梅绛雪冷然说道:「谁要吃你的丹药?」

矮胖老人怒道:「不吃,你就别想再活过三个月。」

梅绛雪道:「死了又有什么打紧?」

转身向偏殿外面走去。

一掌震三湘伍宗汉,九星追魂侯振方,正站在偏殿门口,一见梅绛雪向外走去,立时横移两步,并肩挡在门口,拦住了去路。

方兆南知她受伤甚重,决难冲得过两人拦击,立时纵身向前跃去。

忽见一掌震三湘伍宗汉闷哼一声,陡的向旁侧直退过去。

耳际之间响起那矮胖老人的冷笑之声,说道:「那个敢拦着她的去路,就试试者夫的无影神拳!」

方兆南已落到梅绛雪的身边,但见一掌震三湘伍宗汉无缘无故向后疾退,让到一侧,已知是那矮胖老人出手相助,低声对梅绛雪说道:「姑娘快请离开这是非之地。」

梅绛雪轻轻叹息一声,满脸幽怨之色,欲言又止。

忽见一条人影,疾跃过来,扶住摇摇欲倒的伍宗汉,急声说道:「你伤的重吗?」

方兆南看来人长的与伍宗汉形貌极是相像,而且年龄衣着也都差不多,如果不留心,极容易把两人看成一人,细看来人,正是在抱犊岗朝阳坪相遇的迫风雕伍宗义。

他和伍宗汉本人是一母所生,形貌又长得极为相似,只是伍宗汉年龄长了几岁,看上去较为苍老些。

兄弟两人,一个坐镇三湘,领袖三湘六泽中武林人物,追风雕伍宗义却是在江湖之上走动,兄弟关心,一见哥哥受伤,立时跃奔了过来相扶。

大方禅师忽然上前两步,望着那矮胖老人说道:「老前辈可是誉满江湖的『无影神拳』?」

那矮胖老人忽然转过头来,说道:「此事十分奇怪,那人既不像早有存心。也不似决意恩仇。」

他故意和方兆南扯谈适才挨打之事,不答大方禅师的问话。

大方禅师修养甚好,并不发怒,缓步走到矮胖老人面前,合掌当胸,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那矮胖老人却抢先说道:「要你别拦她的去路,当我是放屁吗?」

但闻一声闷哼,适才和一掌震三湘伍宗汉同时横拦梅绛雪去路的九星追魂侯振方,也疾向一侧退了过去,让开一条去路。

方兆南伸手托着她的身子,道:「快些走吧!」

用力一送,把梅绛雪推出偏殿大门外三四尺远。

大方禅师修养再好,也有些难以忍受那奇矮老人的冷漠,突然提高声音说道:「她既受了重伤,只怕难以走下这明月峰了。」

言下之意,似是这明月峰四周,早已埋伏下少林高手。

那矮胖老人冷笑一声,道:「谁要是拦住了她,那就是活的有些不耐烦了。」

大方禅师怒道,「老衲久闻无影神拳一门武功,今日能得一见,开了不少眼界……」那矮胖老人纵声长笑,打断了大方禅师未完之言,接道:

「老夫久居西域,难得涉足中原,虽在边荒之境,但却常听人谈中原武林济济多才。

少林一门,更是声威远播,挟『达摩易筋经』和七十二种绝艺,领袖大江南北武林,老夫向往已久,如果今日能使我领教凡招,那是最好不过。」

大方禅师不愧一派掌门之才,那矮胖老人一番讥讽之言,并未能使这位身受武林推崇的高僧动怒,反而更为平静,但见他神色之间,一片祥和,微微一笑,说道:「承蒙夸奖,愧不敢当,老衲虽得师祖慈悲,掌三十八代少林门户,但却自知德鲜能薄,不足以当承重任……」那矮胖老人冷笑一声接道:「眼下除了你们少林派中精瘁的高手之外,中原武林道中所有高手,大都会集在此,不管那一位有兴出手和老夫比划两招,老夫都当奉陪!」

此人对打架之事,似是甚为热衷,话中句句含意,都带着挑斗之意。

三剑一笔张凤阁听得甚是恼怒,暗道:「这人如此狂妄,竟敢藐视所有中原道上人物,如不给他一点教训,只怕他气焰更要高涨。」

不待大方禅师开口,便抢先说道:「在下听人说过,当今武学之中,有一种名叫『无影神拳』的武功,据闻此拳出手之时。

无风无声,伤人於不知不觉中,而且不知对方拳劲指袭所在,极是不易躲得过去……」那矮胖老人,冷冷说道:「你是什么人,可有心一试老夫的『无影神拳』吗?」

三剑一笔张凤阁目睹他挥拳击伤梅绛雪和一掌震三湘伍宗汉、九星追魂侯振方於不知不觉之中,心头早已想好了对敌之策。

当下探手入怀摸出一尺五寸左右的短剑三把,左手取过斜背背上的判官笔,接道:「承蒙看得起我,极愿领教一下高招,不过在下这手中兵刃,也有点些微小技,如果用的不当,还望海涵那矮胖老人冷然说道:「不管你施用的是什么兵刃,只要能够伤得老夫,我就当面认输吧!……」目光一转,瞥见梅绛雪白衣飘飘,缓步而去,心中忽生不安之感。

三剑一笔张凤阁早已暗中提聚了真气戒备。

他自隐退江湖之后,借着那段清闲的岁月,练成了一种极上乘的内家功夫,江湖上鲜有人知道。

大方禅师博闻广见,除了佛理精通之外,对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都下过一番探究工夫。

但他为人虚怀若谷,除了师父之外,连他几位师兄,都不知他武功如何。

数十年来,他又从未亲自临敌出手,少林寺凡个经院主持,也都不知他武功如何。

他眼见三剑一笔当真要和那矮胖老人动手,心中甚是惊骇,暗中运集功力,准备在必要之时,出手相救。

那矮胖老人眼看三剑一笔,举着手中兵刃,蓄势戒备,不肯说话,立时冷然一笑,右掌微微一挥,既不闻拳风破空之声,又不觉暗劲激荡之力,却见那脚踏子午桩、左手横笔,右手握剑的张凤阁,似是感受极重的压力一般,全身晃了两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