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回 陈玄霜寻访情郎
大愚禅师心中虽然极不赞同天星道长的围歼南北二怪之计,但大势所趋,深觉无力阻止。
眼看着天星道长等调派人手,只好呆呆的站在一侧,不发一言。
青云道长一直冷眼旁观,眼看石三公、天星道长等行布围歼南北二怪的计画,直待布署已成,他才开口说道:「是贫道一人前往呢?还是由哪位和贫道同去?」
曹燕飞突插口接道:「我陪你走一趟吧!」
她虽已是一派掌门的身份,但因内功精进,驻颜有术,看去依然玉容如花,风姿绰约。
青云道长微微一笑,道:「那咱们走吧!」缓步离开大殿,直向南北二怪养息的方丈室中走去。
两人走后不久,天星道长等也开始了紧急行动。
崑仑、点苍、青城、雪山、崆峒、少林六派中,共选出十四个高手,分由石三公、天星道长、童叟耿震率领,埋伏在方丈室外。
天星道长似是看出了大愚禅师为难的神情,故而并未勉强他参於围歼南北二怪的行动。
青云道长带着曹燕飞赶往方丈室后,南北二怪早已清醒过来,悠然坐在室中谈笑。
这两个以心狠手辣着名江湖,杀人无数的老怪,有如突然间脱胎换骨一般,根本忘去了刚才那幕凶险之事。
只见他们脸上带着慈祥的微笑,一见青云道长带着曹燕飞进来,竟然一反平常的冷漠神态,点头作礼。
青云道长合掌欠身一礼,说道:「恭贺两位老前辈功行圆满。」
南怪辛奇淡然一笑道:「如非道长刚才出手相救,我和黄老怪两人,只怕早已没有命在了!」
青云道长微微一笑,转变话题,道:「贫道等适才寺外巡行,发觉了冥岳中人,尚留在少林寺外未曾离去,」
北怪黄炼接道:「此事早已在我和辛老怪的预料之中,算不得什么稀奇的事。」
曹燕飞突然插口接道:「两位老前辈武功过人,名重一时,我等深望两位老前辈出手相助,共御强敌。」
北怪黄炼双目中奇光一闪,冷冷说道:「你是什么人?对老夫说话,也敢这般随便?」
青云道长急急接道:「这位乃点苍派掌门人曹燕飞曹姑娘。」
北怪黄炼轻声一笑道:「一派掌门宗师的身份,虽然崇高,但在老夫两人眼中,却是算不得什么。」
曹燕飞粉脸变色,微愠地道:「南北二怪的盛名,也未必就放在我们点苍派的眼中!」
北怪黄炼冷笑一声,正待发作,却被南怪辛奇摇手挡阻,目注青云道长说道:「两位的来意,可就是要我们答允出手相助之事么?」
青云道长道:「不错,此事关系着整个武林大局,万望两位老前辈赐允出手。」
南怪辛奇突然放声大笑,说道:「如若我和黄老怪不肯答应,几位定然要先行对付我们两个了?」
青云道长巧妙地避开话题,道:「冥岳妖妇,所谋所图并非一人一事,整个武林中稍有声誉之人,都是她敌对之人,两位老前辈自也是不能例外!」
南怪辛奇两道目光不住的乱转,似是已感觉到禅室外面正在布设着一个陷阱。
北怪黄炼,霍然站了起来,挥手对青云道长说道:「南北二怪,素来不愿受人要胁,我们是否愿意出手相助,到时候才能决定,念在你刚才相护我们一番恩情之上,不愿出言揭发你们心中的阴谋,快请退出去吧!」
青云道长只觉脸上一热,讪讪的说不出话,只好缓步向后退去。
曹燕飞似是被南北二怪的气度、威名所俱,也随在青云道长的身后,向外退去。
只听北怪黄炼叫道:「青云道兄,不论这禅室中发生了何等凄惨的事,你最好能洁身自好,不要卷入这是非漩涡之中。」
青云道长双眉一耸,叹道:「两位执意不听贫道相劝之言,那也是无法的事,贫道这里告别了。"说完欠身一礼。
北怪黄炼一挥手,道:「不送了。」
青云道长道:「不敢当。"双掌当胸一合,道:「祝两位寿比南山。"突然转过身子,大步而去。
曹燕飞心中似是更急,身躯一闪,隐入一侧不见。
天星道长、石三公、童叟耿震等正并肩站在室外一侧等待,禅室的四周,早已埋伏六大门派中选出的十四个高手,杀机隐隐,剑气腾腾。
石三公一见两人出来,迫不及待的迎了过去,问道:「怎么样?两位可曾说服了南北二怪么?」
曹燕飞摇摇头,道:「南北二怪,似乎是已经知道了我们围歼他们的计画,言词之间,已然暗示了出来!」
青云道长脸色一片严肃,默然不语。
天星道长一皱眉头,说道:「青云道兄。」
青云道长:「什么事?」
天星道长道:「事情既已被二怪看了出来,已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青云道长道:「贫道总觉此事不太妥当……」
石三公冷然说道:「你后悔了?」
青云道长仰天望着天际一片浮动的白云,缓缓说道:「贫道预测围歼南北二怪之计,败多於成,如若冥岳中人趁机攻了过来,这一仗咱们势必要落个全军覆没……」
童叟耿震见青云道长对围歼南北二怪之事,颇有畏缩之意,不由接道:「你未免把南北二怪估计得过高了!」
青云道长道:「不是贫道长他人的志气,如论单打独斗,咱们谁也不是南北二怪的敌手……」
他微微一顿,又接道:「适才贫道默察南北二怪的神色,发现了两人双目中神光大异,虽然是满脸乱须,也掩不住那焕发的容光,就情而论,似是两人的内功,突然间破了一个界限,更上了一层楼……」
童叟耿震忽然想到青云道长适才出手相阻自己伤害南北二怪之事,不禁心头火起,冷笑一声,怒声接道:「如非阁下出手拦阻,此刻的南北二怪,早已魂游地府了。」
天星道长怕两人再争吵起来,先闹一个自相残杀,急忙接口说道:「过去之事,不用再多计较,眼下布署既成,骑虎难下,不知青云道兄有何高见?」
青云道长两道目光,缓缓由几人脸上扫过,道:「贫道的看法,是不宜莽撞出手,需知这一战,并非那一门派的成败,大局所趋,牵连了整个的武林形势。
贫道和南北二怪毫无交情可言,在此之前,更从未见过,自是不用替他说话,需知咱们眼下的强敌,是那冥岳妖妇,并非南北二怪。
如若诸位一定要除去南北二怪,贫道认为不妨留到对付过冥岳强敌之后,再集中全力围残南北二怪不冲。」
天星道长似是己被青云道长言词说动,微一沉吟,回头对曹燕飞说道:「曹姑娘意下如何?」
她虽已年过四十,仍然是小姑独处的身份。
曹燕飞秀眉轻皱,忖思了良久,道:「青云道兄之言,甚是有理,但怕的是咱们正和冥岳强敌动手相搏之时,南北二怪突然出手,前后夹击,那时两面受敌势难兼顾,这一点不知青云道兄是否已想到过?」
青云道长淡然一笑,道:「如若咱们正和南北二怪动手之时,冥岳中人同时攻到,事情又该如何呢?眼下尚未闹到不可挽回之局……」
只听一阵响亮的笑声传了过来,打断了青云道长未完之言。
几人转头望去,不知何时南北二怪已然离开了那幽静的禅室,并肩站在门外。
埋伏在四周的六大门派弟子,已纷纷拔出了兵刃,围拢上去,排成了拒敌的阵势。
石三公侧顾青云道长一眼,说道:「眼下已然形成列阵相对的僵局,看来纵不出手,也是不行了。」
青云道长细看南北二怪,只见两人气定神闲,似是根本没有看到眼前列成的阵势。
事情已到了决定的阶段,青云道长自是不能说出不算,当下微一颔首,道:「事已临头,只有见机而行了。」
他虽然最是反对和南北二怪动手,但面临着这等抉择的局面,反而变得异常的勇敢,当先举步走了过去。
石三公低声说道:「对付这等绝代凶人,用不着和他讲什么江湖过节,如若一旦动手,咱们就给他来个一拥而上,曹姑娘相助青云道长,合力对付一人,童兄和老夫合力对付一人。天星道长居中接应,伺机出手……」
童叟耿震道:「一旦出手,甚望几位能够放手抢攻,各出绝学,最好能在百招之内,结束这场大战。」
天星道长道:「咱们得快迎上去,给青云道兄打个接应!」
四人同时举步而行,急追上去。
青云道长缓步由六大门派弟子列成拒敌阵势中,穿行过去。
直到相距南北二怪两三丈距离,才停了下来,合掌说道:「两位老前辈可是要离开此室么?」
南怪辛奇投注天际的目光,突然收了回来,冷然扫瞥了那排成阵势一眼,反问道:「你们拔剑横刀,列阵把这座禅室团团围起,不知是何用心?」
青云道长道:「适才贫道等发现敌踪,证明了冥岳中人,还未离开高嵩山……」
北怪黄炼冷哼一声,道:「这和你们围困这座禅室,不知有何关连?」
青云道长道:「贫道等相互研论,得一结果,在冥岳强敌未离开嵩山之前,两位老前辈最好能暂时居留在这方丈室中。」
南怪辛奇淡然一笑道:「为什么?」
这时,石三公和童叟耿震、天星道长等都已赶到。
耿震手横白蛟剑,接道:「个中原因极为简单,恐怕两位和冥岳中人暗有勾结,为防患未然,我等不得不屈驾留两位在这禅室中休息几日。」
北怪黄炼冷笑一声,道:「好人难做,辛老二,咱们再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只怕他们要认为咱们当真是怕他们了!」
辛奇轻轻叹一口气,低声对青云道长道:「如果在前一日,单是你们这等列阵围困禅室一事,势必要激起我的杀心,但此刻我心中却平静得很……」
他目光缓缓由青云道长等脸上掠过,接道:「你们这些人,纵然一齐出手,也未必是我们两人敌手,休论把我们困入这禅室中了,快些退回去吧!」
南北二怪的凶名,早已传遍武林,一向是不问是非但凭喜怒,动不动就出手杀人,此刻,言词这等婉转,反而大出了天星道长等意料之外,不禁听得一呆。
青云道长叹道:「两位老前辈这等胸襟气度,实是叫人惭愧,贫道这里先行谢罪了。」
说完果然合掌当胸,躬身一礼,回头望着天星道长接道:「道兄,咱们走吧!不要再打扰两位老前辈的清兴。」
天星道长略一犹豫,欠身对南北二怪说道:「打扰两位的清静,贫道深以为歉。」
这两人一打退堂鼓,石三公和童叟耿震,不得不随着下台,默然不语,缓缓转过身子,举步欲行。
只听北怪黄炼叫道:「站住!」
天星道长等一齐停下脚步,转过身子。
黄炼目光凝注在耿震的脸上,道:「留下你手中的宝剑再走。」
耿震回顾了石三公一眼,答道:「此剑乃少林之物,不知於两位何干?」
黄炼怒道:「此剑早已由少林大愚和尚,相赠我那兄弟,送出之物,难道还能讨回不成?」
南怪辛奇也似被耿震这等强词蒙混之言激怒,冷笑一声,说道:「你们九大门派,素来自居正宗,标榜侠仁,怎的这等自甘下流,手中宝剑分别是抢到之物,竟然避重就轻的不敢承认。」
这几句话,骂的异常的尖酸刻薄,耿震只觉脸上一阵热辣难受,恼羞成怒,道:「老夫有能耐抢得,有什么见不得人之处?」
黄炼仰脸一阵狂笑,道:「辛老二,我是忍耐不住了……」突然一晃双肩,疾快无比的直向童叟耿震冲了过去。
耿震的江湖阅历,何等丰富,答话之时,已然想到南北二怪可能会突然出手抢剑,早已蓄势戒备。
北怪黄炼身子一动,立时挥手一剑,横刀斩去,金风破空声中,幻起一片寒芒。
白蛟剑锋芒绝世,断金切玉,北怪黄炼虽然是极为自负之人,但也不敢小看此剑的威力,右手食中二指遥遥点出,立时有一股潜力,急涌而出,逼住了剑势,左手一晃而到,抓向耿震握剑的右腕。
童叟耿震讶然的急跃而退,只觉对方一击的变化,不论用何等方法,都不能封架得住。
只听北怪冷哼一声,右手一挥,一股奇寒的掌力,疾涌而出,说道:「试试老夫玄冰掌的滋味如何?」
在众目睽睽之下,耿震无法不硬接对方的一击,只好剑交左手,右掌一挥拍出。
两股掌力交接之下,旋起了一股急风,几个距离两人较近之人,都感到那急风中挟带着一股袭人的寒意。
童叟耿震陡然退开两步,白蛟剑疾变"长虹经天"直刺过去。
原来他硬接对方一掌之后,已知功力难敌,必需仗凭剑术上的造诣,或可和对方一拼,只见他剑势回旋,倏忽之间,连续攻出五招,白蛟剑幻起满天剑花。
这是他求生保命的一战,一出手就用出崆峒派的绝学"天干三十六剑"剑势如长江大河一般,绵绵不绝。
崆峒一派,虽末名列四大剑派,但他的剑术却是自成一家。
天星道长、青云道长都是当代武林数一数二的剑术名家,目睹崆峒的剑招变化,也不禁有些神往,凝目而视,默察对方的剑路。但见北怪黄炼飘飞的身影,飞旋於漫天剑花之中,掌劈、指点,使得对方奇奥的剑招无法变化出,不能施展所长,虽陷入重重创影的笼罩之下,却是有惊无险。
激斗到十回合时,忽听北怪黄炼纵声长笑,高声说道:「少时双手尽血腥,老来一片向善心。」
喝声中疾落一掌,登时狂飞急旋,寒气逼人,强猛的掌力,打破了重重剑影,拔身而起,直升三丈多高,悬空打了一个转身,头下脚上,直扑而下。
童叟耿震举手一剑"野火烧天",反腕向上点去。
哪知北怪黄炼奇学忽出,双掌突然向下一拍,两股急猛的掌力,震得沙土横飞,尘烟滚滚,方圆丈许地方,尽是尘土弥漫。
人却借那反弹之力,昂然向上升起三尺,身子悬空一翻,右脚刚好踢在耿震那握剑的右腕之上。
耿震但觉手腕一麻,白蛟剑顿时脱手飞出。
但闻站在禅室门外的南怪辛奇,啸声冲天而起,人如天马行空,急掠而去,飞行之间伸出右手,悬空抓住了白蛟剑。
只听那清啸长笑之声,划空而去,转眼间已不见两人行踪。
童叟耿震仰脸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愕然不语。
良久之后,他才长长叹了一声,道:「南北二怪的盛名,果然名不虚传。"脸上泛现出一片羞愧之色。
青云道长缓缓吐出了胸中一口闷气,道:「这两个纵横武林的老怪物,当真是觉醒了!看来一片黯淡的武林形势,或将有一些转机。」
他自言自语,尽说些心中思索之事,别人那里能听得懂。
天星道长似是亦为南北二怪的武功所惧,无限感概的说道:「青云道兄,可知这南北二怪到哪里去了么?」
青云道长回首笑道:「天涯茫茫,谁能够说出他们的行踪?但有一事,贫道倒可预料,南北二怪此行,对我们武林目下的黯淡形势,当有着极大的裨益。」
曹燕飞突然低声说道:「青云道兄,本座也有一事请教。」
青云道长急急答道:「不敢,不敢,姑娘有什么话,尽管吩咐,贫道知无不言。」
曹燕飞道:「那位方大侠可是当真死了么?」她忽然对方兆南,关心起来。
青云道长沉忖了良久,道:「以贫道之见,那位方大侠当健在人世,只是他的下落,却叫人无法预测。」
天星道长忽然想起方兆南相劝自已和南北二怪息争之事,接道:「据贫道观察,方兆南和南北二怪的交情,倒是极深……」
青云道长接道:「何止极深,南北二怪能有这等转变,大都是方大侠相劝之力……」
曹燕飞道:「这么说来,他真是一个好人,咱们这般的怀疑於他,倒是冤枉了他。」
青云道长微微一叹,默然不语缓缓转过身子,慢步向前行去。
石三公和童叟耿震,虽觉面子上有点下不了台,但南北二怪的武功,确非自己能敌,心中也就坦然多了。
曹燕飞突然紧走几步,追上青云道长,问道:「青云道兄,那位方大侠真没有死么?唉!本座回想起来,对他倒抱歉得很。」
青云道长两道炯炯有神的目光,逼视曹燕飞的脸上,说道:「这个叫贫道很难答覆了……」
他微一沉吟,接道:「但愿他安然无恙……」
只听一阵兵刃交击之声,遥遥的传了过来。
青云道长眉头一皱,突然加快了脚步。
曹燕飞急急的问道:「可是冥岳中人,攻入了少林寺么?」步履突然一快,抢到那青云道长的前面。
青云道长道:「很难说,此时此刻,随时可能爆发一场生死之战。」
石三公、天星道长、耿震等,大概都听到了那兵刃相举的声音,同时急奔过来。
穿过了几重庭院,到了第三重大殿前面,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全身黑衣的少女,和四个僧人正打得难分难解。
黑衣少女手中的长剑,矫若游龙,幻化起来朵朵剑花,锐不可当。
大愚禅师手扶禅仗,站在大殿前面,凝神观战,他身侧站着四五个身受剑伤的僧侣。
青云道长双脚一点地,道袍飘风声中,跃落在大愚禅师的身侧,低声问道:「这位黑衣姑娘是什么人?」
大愚禅师摇头说道:「不知来历。」
青云道长道:「为什么不问她?」
大愚禅师道:「她不肯说出身份……」
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她单身入寺,昂首而行,起初,寺中弟子都误为她是点苍派的门下,是以并未出手拦阻,一直被她闯过二层大殿,才有护法弟子问她姓名。
哪知,她出口就骂,出手就打,被她一连剑伤五人,闯入第三个殿院之中,唉!想不到少林,竟然变成了一个是非之地。」
青云道长默察大愚禅师的神色,满脸不愉之色,似是对这些千里迢迢赶来相助的各大门派中人,忽然生出了厌恶之心。
当下翻腕抽出背上长剑,说道:「待贫道去问问她吧!」
大愚禅师冷冷说道:「道兄只管请便。」
青云道长提剑一跃,落在动手之处,沉声喝道:「诸位大师请让让,待贫道接她几剑。」
他乃一派掌门身份,地位极是崇高,四僧又正感招架不住之时,果然依言而退。
那黑衣女长剑一振,唰的一剑"天外来云",迎胸刺到,口中却冷冷喝道:「和尚庙里横出来个老道士,你是干什么的?」
青云道长剑出"推出移海"涌出一片剑光,封开那黑衣少女剑势,道:「贫道青云……」
黑衣女素腕挥动,刷刷两剑,着着辛辣,迫得青云道长向后退了一步,才冷冷喝道:「什么青云、红云我都不管,我只要找他。」
青云道长气度恢宏,耐性过分,虽然感到此女太过蛮横不讲道理,仍然忍耐下胸中之气,问道:「姑娘要找的人,可有姓名么?」
黑衣女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剑势,道:「你这人倒还讲点道理。」
青云道长微微一笑,道:「姑娘只要肯说出来要找之人,在下自当知无不言。」
黑衣女道:「我要找方兆南。」
青云道长心头一震,道:「方兆南……」
黑衣女道:「怎么样?有人告诉我他在少林手中,你别想骗得过我。」
青云道长回顾了大愚禅师一眼,间道:「姑娘贵姓?」
黑衣女被问得一怔,沉吟了半晌,才答道:「我是他的师妹陈玄霜,他是我的师兄,那里不对了?」
青云道长为难的说道:「方兆南确实在少林手中……」
陈玄霜不容对方说完话,立时接口说道:「请快叫他出来吧!我找他找得好苦啊!」
她的声音中,混合着喜悦和悲苦。
青云道长轻轻的咳了一声,以掩饰他神情间的不安,说道:「不过,他此刻已经不在少林寺了。」
陈玄霜绽开在脸上的微笑,突然消失不见了,幽幽的问道:「他到那里去了?」
青云道长默然不答,心中却在思想措词,这一个很难答覆的问题,对方言词的坦诚,分明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女,随便说一个谎言,就可以骗得过她,但他的身份和地位,却不允许他随便捏造谎言。
只听陈玄霜尖声的说道:「你怎么不说话,可是要打坏主意来骗我么?」
青云道长肃容说道:「贫道从来不说谎言。」
陈玄霜道:「那他究竟到那里去了?」
青云道长道:「大概是被冥岳中人劫走了,下落不明。」
他想了甚久时间,才想出这儿句话来,既然未说谎言,亦可消解去对方的疑虑。
陈玄霜呆了一呆,两行清泪顺腮滚了下来,道:「冥岳中人恨他入骨,如若他被冥岳中人劫去,那定然是没有命了。」
只听一声阿弥陀佛,大愚禅师快步走了上来,合掌说道:「姑娘满脸风尘想来定是长途跋涉而来,先请在敝寺用顿斋饭,一息风尘如何?」
陈玄霜摇摇头,道:「我不饿……"目光却移注到青云道长的脸上,问道:「你说他被冥岳中人掳去,可是亲眼所见么?」
青云过长摇头说道:「没有,贫道只是这么猜想。」
陈玄霜道:「你为什么这样猜想?」
青云道长道:「方大侠离寺不久,我等立时追踪寻找,只见到和他同行之人的屍骨,却不见方大侠的人踪何去,故而贫道猜想他可能是被冥岳中人劫去了。」
陈玄霜举起衣袖,抹去脸上泪痕,道:「那地方很遥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