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1 / 2)

绛雪玄霜 卧龙生 10558 字 2个月前

第五十八回 鹊桥会冥妖绝命

方兆南聪慧过人,举一反三,已经知道凡是在折扇上写下姓名之人,都曾经是罗玄的手下败将。

这是一件震骇武林的大事,但江湖上却从未听过传闻,罗玄不愿揭开这段隐秘,用心极是忠厚。

只听罗玄轻轻叹息一声,道:「孩子,你可告诉各大门派的掌门人,当他们进入鹊桥大阵之时,你就把这折扇当众焚去。」

方兆南又从木笼中取出了一大块生蜜,放在轮椅旁侧,道:「晚辈立时就去,但愿不辱老前辈遣派之命。」

说着抱拳一礼,欲转身而去。

忽听罗玄的声音,道:「不要慌,我还有话没有说完。」

方兆南回首说道:「老前辈,还有什么吩咐?」

罗玄缓缓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小巧的玉瓶,道:「带着这个。」

方兆南伸手接过,道:「老前辈可否示知这玉瓶应用之法?」

罗玄道:「聂小凤排成的『鹊桥大阵』之中;暗藏有一种无色无味的迷神药粉,只不知她会在何时何地,运用什么方式,把药粉喷射出来,使入阵之人,不知不觉的中毒。」

方兆南骇然问道:「那要如何预防?」

罗玄道:「那药粉虽然无色无味,但中毒之人却有一种特别的感受,一有警觉,立时闭着呼吸,然后打开瓶塞,倒出瓶中的储存之物,用火燃起,即可散发出一股清香之气,但这香气甚难及远,入阵之人都必须集中在三丈方圆之内,剧毒即难侵害,纵是已然中毒之人,只要未侵内腑,亦保无恙。」

方兆南道:「多谢老前辈的指教。」

罗玄道:「还有一件重要之事,你必得牢牢记下,那阵中几种最利害的埋伏,都在那鹊桥之后,你们攻入阵中之后,切勿轻过鹊桥,老夫和雪儿大约在午夜时分,可以赶到,届时老夫当命雪儿相召诸位。」

方兆南道:「晚辈记下了。」

说完提起木笼,转身大步而去,眨眼之间,消失在黑夜之中。

梅绛雪睁着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望着方兆南消逝的背影,不自禁的发出一声黯然的叹息。

罗玄伸出枯瘦的手指一招,两个长毛的猩猿,奔了过来,把轮车推入轿中,放下垂帘,抬起轿杠。

梅绛雪仍然望着方兆南消逝的方向,呆呆出神,竟不知罗玄上轿欲去。

只听一声长长的叹息,由轿中传了出来,道:「雪儿,上轿来吧!为师的要用这三日时间,把胸中几件压箱底的绝学,传授於你。」

梅绛雪如梦初醒,啊了一声,缓步走到轿前,低声说道:「弟子已在附近找到一处安居所在,仆从佣人一应俱全,师父住那里,生活起居,也可有个照顾。」

罗玄摇头说道:「不行,这三天时日,看来虽然是清闲,其实这三天时间关系武林命运甚大。」

梅绛雪奇道:「为什么呢?」

罗玄道:「我虽然传授了两个弟子,聂小凤和陈天相,但他们学到我的武功,也不过十之五六而已,但聂小凤除学得我的武功之外,又学去了我调毒用毒之法,因此她能在武林之中,造成了这样一场惊天动地的浩劫。」

梅绛雪道,「师父可要传我用毒解毒之法么?」

软轿垂帘中,飘传出来罗玄的声音,道:「我要把胸中所知几种绝学,一并的传授给你,是以,这三天时光,咱们必须得找一个清静无人之处,以免有人惊扰。

唉!为师的武功已经完全的失去,现在只能用口述之法,指导於你,我倾尽所有,决不藏私……」

梅绛雪道:「师恩浩大,弟子,弟子……」

罗玄黯然叹息一声,接道:「咱们走吧!你虽然天资过人。聪明绝伦,但也无法在这三日时光之中,把为师传授的武功,完全记下,这要看你造化,能记多少,就是多少了。」

说完,轻轻一击软轿,两个巨大的长毛猩猿,抬起软轿,急急奔去。

梅绛雪放腿急迫,紧随在软轿之后。

三天的时光,匆匆而过。

第四天艳阳当空,凤和日丽,由充州东门中,鱼贯走出了甚多奇装异服的人物。

这些人,有僧人、道人,也有长衫白髯的者者,有劲装疾服,佩带兵刃的大汉,和风华绝代,衣袂飘飘的年轻少女,以及那衣着破烂,蓬首垢面的风尘怪客,形形色色,无所不具。

这一群衣着形色,复杂异常的人物,却有着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每人的脸色,肃穆庄严,不见一点笑容。

他们奔行同一个方向,肃然而行,也似有着一般沉重的心情。

郊外山风,逐渐强大,吹的落叶狈飞,衣袂闪动。

大约有十几里路,到了山峰的边缘,抬头看峰岭连绵,重重叠耸,越向前去,越见高耸。

在那突起的山岭前,有一座广大的墓地,青家累起,古柏环绕,看上去十分阴沉恐怖。

那广大墓地的一侧,和一道山谷接连在一起。

这些僧俗混杂,男女兼有之人,到达那古柏环绕的墓地前面,一齐停了下来。

一位身着月白袈裟的老僧,越众而出,合掌当胸高喧了一声佛号,接道:「诸位道兄。檀越,由这古柏环绕的墓地开始,就要进入了鹊桥大阵,这一战,不但决定了眼下所有人的生死,而且关系着今后武林中正邪消长的命运……」

他顿了一顿,继道:「昔年冥岳岳主,以七巧梭代柬相邀,招请武林高人和各大门派掌门人,同赴招魂之宴,适逢老钠坐关之朗,未克赶往参加,赴那招魂之宴,由少林派掌门人大方禅师主持举行一次泰山大会,与会之人,包罗极广,大江南北,各地高手,云集泰山绝顶,集武林一时俊彦,老衲未能亲身躬逢其盛,想来仍有遗憾,但因主事人,乃少林问中高僧,老衲是否与会,对大局都无关紧要……」

全场中鸦雀无声,都似在极仔细的听这老僧的高论。

只听他长长叹息一声,接道,「但那一战的胜负,却是大大的出了老衲的意料之外,不但折损了甚多少林高僧,而且大挫武林元气。

当时,除了极少几个人得以逃出之外,所有与会精英,大半死亡,即或未死,也被那冥岳岳主收用奴役,伤亡之重,结局之惨,开武林未有之先例。

那一战,当今九大门派中,大都有人参与,想来早已口熟能详,用不到老衲再多饶舌了,为了维护武林中公理正义,前人虽仆,咱们未死之人却得继起遗志……」

只听一个声如洪钟的声音接道:「大师说的不错,今日之战,事关武林劫运,有道是蛇无头不行,乌无翅不飞,眼下之人,皆是各大门派高手,非德高望重之人,不足以服众,本座推举大师,领袖群伦,各大门派中人,一律听命行事。」

那老僧合掌说道:「这个贫僧如何敢当?」

群豪转头望去,只见那说话之人,身躯高大,正是华山派中掌门人开山一剑洪方。

此人天生异秉,臂力过人,特制了一柄三十六斤重的金剑,勇武过人,为华山一派中百年来难得的人才。

只听一个清亮的口音接道:「贫道赞成洪掌门提议,我们崆峒派自贫道起,一律听命於大师。」

一声沉重的佛号,起自人群之中,接道:「大师不用推辞,我们少林一门,几乎全毁在冥岳那妖妇手中,大方掌门师兄,中毒未癒,和师兄弟视若陌路人。

自从大愚师兄接替掌门之后,追敌失踪,迄今下落不明,大悲,大正等诸位师兄,为了维护少林一门的声誉,战死少林本院,唉!少林一门中,大部精英高手,几乎殒伤殆尽。

武当派神锺道长,战死冥岳,青城派青云道兄和崑仑派的天星道兄,以及点苍掌门曹燕飞,雪山,腔峒二位前辈耿震和石三公、和贫僧师兄大愚一起走失,至今仍然行方不明。敝寺中虽然损伤惨重,但仍派有贫僧带了八位门下,赶来应命,大师掌峨嵋门户,垂四十年,德望俱重一时,望勿再行推辞。」

群豪转头望去,只见那人身穿鹅黄袈裟,正是少林寺的大道禅师。

那身着月白袈裟的老僧还待推辞,群豪已齐齐呼喝,道:「目下之人,以你伽因大师年望最高,你如再推辞,未免有负众望了。」

伽因轻轻叹息一声,道:「大方禅师。神锺道长,是何等才略的人物,老衲望不及大方,武也不胜神钟,只怕难以带诸位度过这鹊桥大劫。」

大道禅师道:「此次浩难劫运,开武林千百年所未有,天数早定,大师不用为忧,我等死而无怨。」

伽因大师道:「既然如此,老衲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语甫落,遥闻长笑之声传来,声作龙吟,笑胜长空。

群豪转脸望去,只见三条人影,疾如奔马般飞驰而来,眨眼之间,已到了群豪身前。

正中一人,身着黑色劲眼,面如冠玉,剑眉星目,英俊滞洒,背插长剑,手中却提了一个黑布垂遮的木笼。

左右两侧,紧随着两个长发披垂,白髯及腹的老人。

群豪之中,虽然大都未见过那两个老人,但大都听说南北二怪两人生像的怪异,一望之下,立时认出是南北二怪。

但对那英俊少年却都有些茫然陌生,以他那小小年纪,何以能和盛名盖代的南北二怪混在一起。

只有各大门派的带队掌门人,对他却十分恭敬,微微颔首。

大道禅师当先合掌一礼,欠身说道:「方施主…」

目光一扫群豪,接着说道:「贫僧替诸位引见这位少年英雄方施主,就是单剑援救少林,独败冥岳高手的方兆南方大侠,敝寺如非方施主先行通讯驰援,伤损的惨重,恐又非今日形势了。」

方兆南放下木笼,抱拳说道:「大师过奖了,晚辈如何敢当。」缓缓从怀中摸出一柄折扇,晃燃千里火筒,当众焚去。

群豪虽然不知这焚扇之意何在,但各大门派中的领队掌门入,却心中明白,那折扇乃上代掌门人,留下的耻辱标志,目睹方兆南举火焚去,个个对他心中感激莫铭。

伽因大师合掌一礼,说道:「方施主……」

方兆南急急抱拳作礼,道:「大师有何见教?」

伽因大师道:「老衲滥竿充数,被推作主持全局之人……」

方兆南不容他把话说完,急急接道:「在下和两位义兄,一并听受大师之命。」

伽因大师呆了一呆,目光缓缓由南北二怪的脸上扫过,心中暗暗惊奇,付道:「这南北二怪成名武林甚久,年龄还在老钠之上,不知怎的竟然和此人称兄道弟起来……」

心中忖思,口中却急急说道:「这个老衲如何敢当……」

南怪辛奇冷冷的接道:「老和尚不用推辞了。」

北怪黄炼仰脸望着无际的蓝天,说道:「老夫最是看不惯那种俗凡的客套。」

伽因大师只觉脸上一热,自解自嘲的说道:「如此说来,老衲恭敬不如从命了。」

回手一招,登时有两个中年僧人应手走来,肃立待命。

伽因大师一挥手,道:「你们前面开路,遇警止步。」

二僧齐齐合掌领命,翻腕拔出背上戒刀,大步向古柏林中行会。

伽因大师缓缓转过身去,高声的说道:「冥岳强敌,手段毒辣,诸位如遇上,尽管施下毒手……」

他忽然转变的十分严肃,接道:「今日之战,关系着未来的武林命运,实非一般的个人恩怨之争可比,诸位大可不必存仁慈之心。」

说完,转身合掌,低声对方兆南说道:「方大侠请。」

方兆南微微一笑,道:「老前辈如有遣派,尽管吩咐。」

伽因大师道:「方大侠和老衲走在一起,居中策应,驰援全军。」

方兆南点头说道:「晚辈领命。」

伽因大师回顾了关山一剑洪方一眼,道:「洪兄请就华山门下高手,挑选四人,居左人墓,遇上警讯,不可轻敌深入,先与老衲联络。」

开山一剑洪方应了一声,选挑了华山门下四个高手,绕向左侧十丈进入古墓。

伽因大师又转身目注大道禅师道:「有劳禅师就少林门下选挑四个高手,绕右侧十丈进入古墓。」

大道应了一声,选了四个少林高僧,绕行右侧十丈,进入古墓。

伽因派遣两翼护围之后,目光缓缓从群豪脸上扫过,道:「诸位道兄、施主,此行一战,胜败难卜,老衲之意,大可不必完全进入古柏林中,各门各派,不妨就所属之中,选几位武功较高,阅历丰富之人,进入古柏林中,余下之人:尽可留在林外或是退回故居,万一此战不幸落败,也好替武节之中,留下一点元气。」

各大门派的掌门领队,似是都对此战调存下了不幸预感,一个个脸色肃穆,不发一言,遵照伽因大师所嘱,就门下弟子中,选出数人,留在古柏林外,并暗自嘱咐他们,林中如有什么警变,立时返回山去,不可多在此地留恋。谁也不愿问入选之人,是否是门下武功高强之入,也许留下的人手中,才真是晚一代精英人物。

在这门户存亡的决战中,任何人都不免存下一点私心,希罕能为本门中;保留一脉,不使绝传武林。

不过,老一辈的人物,却是尽皆奉选入林,参与了这场决战。

方兆南目睹各大门派调动人手的情形,暗暗伤怀,忖道:「九大门派,在江湖之上数百年来,一直屹立不摇,向为江湖人物目为武林九大主派,不料竟然被聂小风兴风作浪的一搅,短短不足一年的时光,闹得局残人非,岌岌可危。」

南北立怪却是满脸冷漠之色,生似未看到眼下的豪壮凄凉之情。

伽因大师眼看各派人手,都已调派完成,才合掌当胸,肃然说道:「老衲承各位抬举,统领全局,既蒙厚爱,还望捧场,进退攻守,均不得擅自行动。」

群豪齐声说道:「我等愿遵大师之命。」

伽因颔首说道:「咱们入阵去吧!」

说着当先向林中走去。

方兆南抢前一步,走在伽因身侧,低声说道:「老禅师请传令所属,不可轻敌躁进以免受人暗算。」

伽因点头笑道:「入阵之人都已存必死之心,只要辛,黄两位老前辈能够制服冥岳岳主,这一场未必就败。」

方兆南轻轻叹息一声,道:「鹊桥大阵,费尽了罗玄的心血,阵中变化诡奇,莫可预测,老前辈入林之后,最好能招来两翼高手,实力集中,免招无谓的伤亡。」

说话之间,突闻长啸传来。

伽因大师一皱眉,道:「两翼传警,想是已和强敌动上了手。」

方兆南道:「大师最好传谕且莫深入,晚辈先去瞧瞧。」

说完纵身跃起,直向右侧奔去。

南北二怪齐振衣袂,紧随在方兆南的身后。

伽因大师暗暗叹息一声,忖道:「这年轻人不知有什么魔力,竟然能使以冷僻着名於世的南北二怪,对他这等的服帖。」

方兆南一面奔行,一面留神四周的景物,但见古柏苍葱,林中一片沉寂。

传来的长啸声,倏然中断,生似强敌一现即隐。

方兆南深知那冥岳岳主之能,愈是这等沉寂平静,愈觉得事非小可。

穿过一片古柏林,瞥见了大道禅师率领四个少林高手,布成了一个四方阵形,小心翼翼的向前缓进。

方兆南一挥手,高声说道:「大师止步!」

纵身几个飞跃,方兆南已到大道禅师的身侧。

这位少林高僧,曾目睹冥岳岳主率领属下,攻打少林本院的恶战,惨重的伤亡,沉痛回忆,已使他生出了极深的戒惧之心。一听方兆南召唤之声,立时停下了脚步。

方兆南低声问道:「大师可遇上什么警兆么?」

大道禅师道:「似见人影一闪,但一瞥间立即隐去。」他这几句话说的甚是勉强,微现渐咎之色。方兆南轻轻叹息一声,道:「据晚辈所知,冥岳岳主摆下这一座鹊桥大阵,不但暗蕴玄机变化,且可借用乌鲁传送剧毒,老前辈能谨慎从事,那是最好不过,晚辈已请伽因大师,要他召回两面侧翼,既可集中实力,亦可避免顾此失彼。」

突听南怪辛奇冷哼一声,道:「什么人?」

一阵清脆的笑声,传了过来。

只见三丈外一株古柏后,缓步走出来一一群身披轻纱的少女,赤手空拳,漫步含笑而来,轻纱薄如蝉翼,举步行走之间,飘飘欲飞。

大道禅师幼年出家,青灯古佛,消磨了他大半生的岁月,从未见过此等景象,慌忙别过头去,不敢多看。

方兆南点数来人,前三后五,总计八人,个个玉容如花,娇艳欲滴,直行而来,毫无畏惧之色。

南怪辛奇怒声喝道:「牛鼻子老道士,就会故弄玄虚。」

呼的一掌,劈了过去。

一股强猛的掌风,应手而出,击向前排正中一人。

只听一声砰然轻震,那正中一位少女尖叫一声,整个娇躯飞了起来,摔出去七八尺远,口喷鲜血,气绝而死。

南怪辛奇似是亦未料到那身披薄纱的少女,竟然不会武功,不禁呆了一呆。

余下的七个少女,眼看同伴伤亡掌下,以是毫无所觉,仍然满脸笑容的缓步行来。

南怪辛奇虽然性格冷僻,但要他去残杀手无寸铁,又不会武功的女孩子家,也是难以下手。

方兆南早得罗玄暗示玄机,仔细查看那行韦的少女,虽然面带笑容,但形态痴呆,分明受了禁制。

心中一动,急急说道:「这几位姑娘分明不会武功,咱们既不能屠杀毫无抗拒之力的妇女,但也不能让她们逼近身来,咱们得快些退走。」

群僧眼看南怪辛奇掌毙那少女的惨状,那里还忍心下手,齐齐向后退去。

方兆南一探长剑,高声说道:「诸位姑娘请了。」

他想引得那些少女开口,以判断神智是否完全受制,那知几个披薄纱的少女,理也不理,直对群豪行来。

方兆南虽然早得罗玄指示玄机,但也无法想出这几个既不会武功,又悍不畏死的少女用心何在,只得向后退去。

伽因大师自听方兆南建议之后,亦觉得此阵中凶危极多,不能以常情行略用谋,与其分散实力,不如走在一起的好,立时长啸三声,相招两翼归队。

突然间,响起一阵尖厉的哨声,七个轻纱少女突然停下了脚步,缓缓回身而去。

方兆南望着七个少女的背影,凝目沉思片刻,若有所悟的自言自语说道:「原来如此。」

北怪黄炼一皱眉头,问道:「兄弟,这是怎么回事?」

方兆南道:「那冥岳岳主,心知各大门派中人,大都不愿屠杀无辜,所以故意利用这些年轻貌美的少女,来接近咱们。

假如我的判断不错的话,这些女娃儿们,不是暗藏着极其微小的绝毒暗器,定是携有毒粉之类的药物。

她们看来个个都如花似玉,其实早已无法控制自己的神智,刚才那尖厉的哨声,就是隐在暗处,操纵她们的人。」

南怪辛奇冷冷接道:「罗玄之长,无非处处把握人性的弱点,惹得老夫动了火,不管它三六二十一,杀他个落花流水。」

方兆南道:「聂小凤的伎俩,决不只此。」

谈话之间,已和中路会合。

伽因大师迎了上来,问道:「大道师兄,可曾遇上了敌人么?」

大道禅师合掌喧了一声佛号,详细的说明了经过。

伽因大师听得不住摇头,道:「劫数,劫数。」

这时开山一剑洪方,也带着华山高手,赶回本队。

方兆南一抱拳道:「老前辈可曾遇上什么怪异之事?」

洪方道:「本座深入十余丈,未见任何敌踪,却看到了一座高大的木笼,笼中关了一群雀乌……」

方兆南吃了一惊,道:「老前辈可曾动那木笼么?」

洪方道:「本座心中虽觉奇怪,知是敌人布下的陷饼,但想那一群雀乌,难道还真能伤人不成,正想去劈那木笼,听到了伽因大师召唤,立时赶了回来。」

方兆南长长吁一口气,道:「幸好你没有劈那木笼,如若放出那一群雀鸟,只怕诸位此刻,都己身中剧毒……」

他微微一顿,提高了声音,接道:「在下并非危言耸听,罗玄的才智,诸位想都早已听过,那冥岳岳主,出自罗玄门下,不但武功奇高,而且学会了罗玄的用毒之术。

目下这古柏林中,所有之物,恐都已被她暗藏剧毒,一不小心,势必将死个糊糊涂涂,实不可丝毫大意。」

伽因大师道:「方施主早得高人指点,已深请阵中变化的诡奇,凶辣,请代老衲统率全局如何·

方兆南急急说道:「晚辈年幼无知,岂敢担此重大责任,承蒙老禅师垂青下顾,应竭我之能,从旁赞助。」

伽因大师知他所言非虚,以他的年纪声望,恐难使群豪心服,当下说道:「方施主这等谦辞,老衲也不便勉强了……」

说此微微一顿,接着又道:「下一步该当如何?」

方兆南道:「晚辈之意先选派几个武功高强之人,长驱直入,诱敌发动埋伏。」

伽因大师道:「借重大才,老衲带峨嵋门下弟子,当先开路。」

开山一剑洪方道:「大师统主大局,岂可轻身涉险,在下愿带华山门下一行。」

方兆南道:「洪掌门愿去最好,却不能多带人手,在下和两位义兄,加上洪掌门再带一位华山高手,五个人已经够了。」

洪方道:「就依方兄之意。」就门下选一个武功最高强的弟子,连同南北二怪五人联袂而入。

方兆南回头对伽因大师道:「听得晚辈招呼,「老前辈就率人急进。」

伽因大师点头应道:「老衲敬候台命。」

方兆南道:「不敢当。」放步向前行去。

他一面勘查形势;一面缓行深入,走了四五丈远,仍是不见动静。

南怪辛奇似已感不耐;冷冷说道:「兄弟,咱们放一把火烧了这臭树算啦!不用这等小心翼翼,有如捉迷藏般,叫人难过。」

方兆南笑道:「如是一把火可以解决武林中的纷争的话,那咱们也不用参与这场险恶之战了。」

说话之间,瞥见一株高大的古柏之下,垒起的青寡之上,盘坐着一个全身黑衣之人。

那人闭目而坐,状似老僧入定,对几人行近身侧,浑似不觉。

开山一剑洪方一皱眉头,喝道:「什么人?」

那人仍然端坐不动,连头也未抬过一下。

洪方回首望身后的弟子一眼,道:「马杰,你过去瞧瞧看,那是个死人还是个活人?」

马杰应了一声,双肩一晃,直抢而出,猛向那盘坐在一座高大青泵上的黑衣人,飞跃过去。

方兆南欲待喝止,已然来不及了。

马杰一掌,拍在那黑衣人的身上。

只听砰然一声轻响,那黑衣人应声向后倒去。

马杰乃华山第二代弟子中武功最强之人,一掌击实,已然觉得不对,那盘坐在青泵上的黑衣人,竟然非人,立时仰身一跃,向后疾退而出。

但已然来不及了,一片细如发丝的白芒,分向四面八方马杰停身之处射去。

马杰武功虽然高强,但这等形势之下,实有无法闪避之感,只觉身上几处一阵麻木,不禁暗道一声:完了。

他奋起了最后的力量,一收腰硬把向后倒飞的身子收住,悬空一个跟头,头上脚下的站落实地,目视洪方说道:「师父,我

话未说完,砰然一声,倒地死去。

洪方望着倒下去的屍体,木然不语。

方兆南看那黑衣人身上暴射而出的毒针,疾急众多,在不及三尺的距离之下,纵然武功如南北二怪,也是无法让避得开。

他不禁黯然一叹,说道:「这鹊桥阵中的杀人方法,无所不用其极,当真是步步杀机,草木皆兵。」

群豪目睹其情,个个心头泛生起一股寒意,虽只是一人死亡,但群豪却都有着死之将至的感觉。